“你们家可真富有啊。”谢温忍不住发出感叹,她已经瞧到放置在桌子上的菜单,上面写着什麽富贵满堂锦绣前程,一看就知道是好吃又名贵的菜。不像她家,过年除了永不离席的萝卜外,就加了个辣萝卜丁,表示鸿运当头。
“大少回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大喊,随後如浪潮般一个接着一个传了下去,边传边给谢温等人让道。
茍雪闻神情柔和地与周遭激动的宾客打招呼,受程度的样子着实让谢温有些惊讶,恍然间回忆起第一次在面摊上听别人谈论赞叹他时的场景,心中对茍雪闻模糊的概念有了实质的落地描写。
“大少,这是你媳妇儿吗?”有人操着北境特有的口音,一脸好奇地看向谢温。
“哦对对对,我听说大少去京城就是为了娶媳妇儿的!这回总算带回来了!”旁边的人七嘴八舌说道。
谢温霎那间好像误入前世的相亲公园,面对一群格外热情的乡亲父老,北境虽临近春天但依然严寒,可谢温额头不自觉地冒出几滴冷汗。
“诸位,先不说这件事,我刚刚回来需要先见见家母。”茍雪闻出声截住宾客的话头。
然後伸手一抓,牵住谢温的手腕轻拉进入宅邸的後院,至于其他人就交给管家照顾。
茍雪闻的脚步有些急促,谢温心知他记挂母亲,也不好多说什麽。跟着茍雪闻连跨多扇大门小门,终于在一间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前停下。
“娘!我带了人回来看您!”
茍雪闻推门进去,而房间里挤满一大帮子的人,有些歪歪斜斜的站着,有些三三两两席地而坐。
“雪闻!你回来了?”隔着幕帘,一把女声语气中夹着惊喜传出。
谢温不由脚步一顿,擡头看向幕帘。
“哎呀,别进来,娘生病了,你进来会染上风寒的!”女声在阻止着茍雪闻进入幕帘。
茍雪闻并不理会,让谢温先稍等他片刻,径直走进幕帘。
“哎哟我的大姐,雪闻好不容易从京城回来了,你就让他见见你呗,他身体那麽健壮,怕什麽风寒?”一名坐在幕帘外的贵妇笑吟吟说道。
“是啊是啊,娘,大哥一去京城好几个月,你就让他瞧瞧。”一个坐在地上有些俏皮的年轻公子话头接上。
“雪闻,你清瘦了不少,回头给你好好补一补,你爹呢,他不是去寻你了?”女子柔声问道。
“我在这!”
女子刚说完,茍勿就跨门而入,衣服已经换过一套并非方才谢温下马车时所见的骑装。
“我在外面待久了,衣服染上凉气,特意去换了一身,以免你的病情加重。”茍勿挑开幕帘,边进去边说。
“诶你是哪位?”俏皮的年轻公子似是现在才察觉到默默站在门边的谢温。
“呀,好俊的姑娘!雪闻,这是不是你的未婚妻子?!”幕帘边的贵妇闻言也看了过来,一脸惊讶着。
“什麽?大哥表哥雪闻的未婚妻子?”
屋内多重声音响起,接着七言八语地问起谢温各种问题,有些女子更是直接拉着谢温的手,带她到屋子中央,团团包围盘问起来。
谢温:“……”她是进了相亲公园还是进了菜市场?
他一句你一言的最後,衆人关心的都是同一个问题,“你和大哥表哥雪闻何时成婚?”
谢温皮笑肉不笑,“我爹暂时没打算让我出嫁,再过几年吧。”
此话一出又引来衆人源源不断的叨叨,然而被茍雪闻一手拦住。
“姨母,我觉得您先关心一下三表弟的婚事吧,我有未婚妻了,可他还吊儿郎当的。”茍雪闻朝贵妇说。
“二弟,你最近的功夫练得如何,不如明日我们切磋切磋?”茍雪闻对俏皮公子说。
“如今蛮族异动不小,我身为茍家的长子战事未平何以成家,我不急,应该着急的是其他尚未婚配的弟弟妹妹不是吗?”茍雪闻扫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引得衆人不由噤声,像是生怕他恼怒一样。
“雪闻说的是,你们可莫要再说了。”幕帘内的女子轻声说道,稍稍缓解屋内有些僵硬的气氛。
“雪闻,你带这位姑娘先去歇息吧,娘身子不好,等过段时间好转了,我再来和这位姑娘聊聊。”女子极为善解人意。
“我,我没关系的。”谢温喉咙有些干涩,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像要跳出胸腔落到地面上。
“我能见见您吗,夫人?”
女子久久没有回复,似在思虑,片刻後终究答应了谢温的请求。
谢温缓慢地走近幕帘,脚像醉酒一般晕乎乎地找不着地。她的脸上逐渐被严肃盖住,直至站在幕帘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後才撩开幕帘。
倏地映入谢温眼帘的是一名温婉又有些岁数的女子,从容优雅,双眼如秋水般明澈通透,右眼角的泪痣显得她醇厚而迷人。
她的相貌与谢温记忆中老气横秋被生活压垮了的黯淡不同,却还是令谢温心头一酸,用仅有自己知晓的轻声喊道。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