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从床榻後的小柜子里,将一枚藏得极深的令牌,转交给谢温。
“拿着,按娘娘的意思去做。”
谢温拎着小巧的令牌,眉心紧锁,迟迟不敢做下一步。
“你还在犹豫什麽?天若是晚了,刑部与宫门可要落锁了。”
谢温只觉令牌如千斤坠,感情告诉她,此时落跑是最佳上选,她已经失去所有後台了,谢有知入狱,太子不知所踪,茍雪闻出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加上皇帝的态度,太子一脉算是废了。
她一跑,她爹和绿荫或许都能得救,也不用对柳依依和贺梨这种近距离威胁,提心吊胆的。就是定远侯那边可能会难堪一点。可她若跑了,她的书局就真的没了,她收留的女子再次失去归宿,失去希望。
皇贵妃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许许多多复杂的衡量挤满谢温的脑子,最後她小脸一抹,找了张凳子坐下,看得皇後一愣一愣的。
“你还有心情坐下?”
谢温摊开令牌,百般无奈,“因为我犹豫了。”
“什麽意思?”
“犹豫,就会败北。”谢温说得理直气壮。
正常想活命的人,一旦得到活命的方法,肯定率先去做,但谢温仍然在权衡利弊,就知道她内心犹豫,告诉她此法虽好,但过不了心里那关,因此才会迟疑,败在心的关卡。
谢温认认真真地说道:“即便机会渺茫,我都想试一试。”虽然试试就逝世。
“试什麽?”皇後觉得是不是她上了年纪,所以无法跟得上现在小辈的思路。
“将那些复仇者联盟……贺家姐妹还有害我如厮田地的人干掉。”谢温一脸坚毅。
皇後与楚楚神情很是古怪,“你是不是忘记,害你的人,有一个是我的儿子?”
“我没忘,”这可是谢温重点打击对象,“只是我上头了,以前逃就逃了,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可我现在,好像不能退。”谢温浅笑一下。
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此事牵扯进她书局的打工女们,她不敢想象,若是她逃了,她们今後的日子会如何。
之前小打小闹,是有人在背後撑住。可现在没有人替她撑起这片天了,是被天砸死,抑或是艰辛地撑住,总得拿命拼一拼才知道。
“所以说我真的很不喜欢赌博。”谢温嘟囔着,回回赌的都是她的命。
“那你能怎麽做?”皇後眉眼间,有些轻视与嘲讽,谢温一个弱女子,能翻出什麽花样。
谢温思索了一番,最後提出一个方案,让楚楚忍不住上前探探她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热了,不然怎麽会说出这种昏话。
皇後神色阴暗,“你要我,去跟贺灵那个贱人合作?”
谢温无视楚楚那只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是吧,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皇贵妃当初毒她全家,害她差点删号重来,甚至至今都觊觎着她爹,尽管她是不晓得她爹有什麽魅力,能引得那麽女人雌竞,大打出手。
“您不用这副想刀了我一样的表情,我也很讨厌皇贵妃啊,但是我们目前首先要做的,是先刀了外敌啊。”谢温苦口婆心劝解。
“您与皇贵妃争斗多年,对方什麽手段,您是知道的大差不差,可是现在有新的敌人掺合进来,更是您的心魔所在,您与皇贵妃鹬蚌相争,可不能叫心魔得利。”
谢温仔仔细细给皇後分析着,贺梨凭借皇帝的恩宠进宫,明摆着要与齐桓景齐泽仪两兄弟抢位置,这两个人怎麽争都是皇後的亲儿,可贺梨不同。
加上皇贵妃那个恋爱脑日夜盼着的都是谢有知,可能对皇後的位置都没什麽念想,不过这又有一件事讲不通了。
于是谢温顺嘴问了一句,“皇贵妃是出于什麽目的,把齐泽仪养成那样的?”
她既然盼着谢有知,没道理会想做皇後,可她又的的确确接受了皇帝的“情谊”,夺走齐泽仪养在膝下,还时常上门挑衅皇後。
谢温左思右想,是想不通这个中玄机,而且皇贵妃为了帮齐泽仪夺位,还会打通渠道,贩卖大齐子民。
她摸索着下巴,“这毒妇到底在想什麽?”
皇後吃过一些楚楚奉上的食物,面孔稍显红润,她握住手帕轻轻擦过嘴角,边道:“如你所言,与贺梨合作不是更好?”
“至少不需要猜测贺灵卖什麽药,提防得那麽辛苦。”
谢温摇摇头,“此言差矣,贺梨是对接皇後您的痛苦,一切的祸害皆是出自他手,面对渣男,我们要不择手段重锤出击!”
“况且渣男倒下了,兴许世间上就没有人能制裁二皇子殿下了。”
谢温说这话时,是面无表情,但藏在桌子底下,被厚重的桌布遮盖的拳头紧紧握住,指甲掐进掌心,叫谢温感觉一片湿润。
而这番话在皇後耳里,是别样不同,眼眸微闪,似有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