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燕扭过头,求助地望向男生。
男生不等她组织好语言,主动再联系了动物救助工作人员,对方听了他的陈述,告知他兴许海燕是因为体力透支,可以先带回家,找个透气的盒子装着,放一瓶盖水,如果方便喂一点小鱼小虾。
“别看我,你先捡到它的,自然归你管。”
钟燕未出口的话又胎死腹中,看看孤苦伶仃的小海燕,又看看双手插兜的“酷哥”,她犹豫道:“万一……它不能飞其实是翅膀坏了呢。”
刚刚救助工作人员就抻了抻鸟的翅膀,检查了一下羽毛是不是完整。
“如果不放心,明天可以带去宠物医院,岛上刚好有一家也能看鸟。”
“我不熟悉这……”钟燕再次鼓起勇气,目光期盼地看向男生。
“不熟悉可以查。”男生打量她,“你又不是小孩子。”
钟燕垂了脑袋,两只脚往下钻了钻,埋进沙子里。
她不走,也不说话,沉默的像是要把己身化作雕塑,长长久久杵立在此。
男生把帽檐转到脑後,又复转了回来,许是已经做了一番心里斗争,才开口说:“你明天打我电话。”
钟燕擡起脑袋,“你要陪我去宠物医院?”
“不用?那你自己去。”
钟燕连忙说:“要。”
男生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移动充,“要不再借你充个电,记我电话?”
钟燕没摸口袋,讷讷道:“我记得下来。”
男生给她报了一串数字,是他的手机号码。
钟燕默念了一遍就记住了。
他又自我介绍说:“我叫季风,季节的季,风暴的风。”
钟燕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但又没有什麽具体印象,就缓缓眨了几下眼睛,才小声说:“……钟,钟山的钟,燕子的燕。”
“钟燕?”季风重复了一遍,目光奇异,把她重新打量了一遍。
钟燕被他盯得像是身上长出毛刺浑身不自在。
“你,明天不是要离开吗?”
男生冲她挑了下眉,钟燕脸上窘红。
又不是她有意偷听,是他自己说话声音大。
“票不是还没定麽,回不回去都成。”
季风显然拿这事当个借口,没等钟燕惭愧,他点亮屏幕,手指飞快地挪点几下,好像给谁发了个信息。
“说一声就行了。”
钟燕弯腰捧起无精打采的小海燕。
季风在对方弹出语音电话前,迅速拉下飞行模式免遭轰炸,再擡眼时就看见一人一鸟站在面前。
女孩顶着一张清秀的脸,不浓不淡的眉毛下杏眼圆睁。
在漆黑大海前,一副仓惶惊鸟的模样。
季风莫名想笑。
这女孩跟她手里的鸟一样,狼狈又可怜。
“今晚岛上搞活动,你是回家还是去看热闹?”
钟燕低头看了眼手心羽毛乱糟糟的小海燕,“……我还是回家找点东西喂它吧。”
小海燕虽然虚弱,但是小脑袋还是像拧了发条一样,左右上下动个不停,在观察两个人类,又好像在审视自己的处境。
“行。”季风低头一扫眼,说:“先把你鞋找到吧。”
钟燕脚趾抠进沙地。
她都忘记自己一直光着脚。
季风拒绝了她的婉拒,插着兜一定陪着她找回“遗留”在沙滩上的鞋子。
看见鞋後,他还似笑非笑夸了句:“摆得还挺整齐的。”
钟燕顾不上脚底的沙,赶紧穿好鞋,带着小海燕和他告别。
走出几十步,钟燕忍不住回过头。
季风还在原地,像个苛刻的监工。
钟燕转回脑袋,快步走进光亮的行人道。
姑姑的家在山坡上,沿着饱经风霜的石阶往上爬了七八来分钟,两边的爬山虎丶凌霄花绿意盎然,不知名的小飞虫在橘黄的路灯下盘旋丶碰撞。
老旧的灯丝时不时“哔剥”一声,草丛堆里虫鸣声此起彼伏。
一楼的小卖部还亮着灯,逼仄的货架之中,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广告,店主夫妇却不在里面。
想到楼上空空如也的冰箱,钟燕还是在冷柜区转了转,选了一盒有标价的新鲜冷藏小鱼又拿了瓶矿泉水,扫了收银台上的二维码付了8。7,最後还给商品拍了个照发给店主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