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李长水整个人僵住了,脸色比刚才更难看,再次向床上看小说的人求助,死死拽住他的袖子。
“阿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许家宁合上书,目光若有所思地往门口瞥了一眼,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长腿一伸,淡淡甩开他的手,弯腰系好鞋带。
“走吧。”
李长水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连忙跟上:“阿宁!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明天,我陪你赏月!”
“不需要,已经有赏月的人了。”许家宁打开门说,“走吧,楼下的人已经在喊第三遍了。”
水泥楼梯又窄又陡,墙皮斑驳,明明是阳光最猛烈的时候,楼道里却因为光线不足而显得昏暗逼仄。
许家宁走在前面,肩背半隐在阴影里,偶尔从楼道窗户落下的一道光,打在他的眉骨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阿宁,等等帮我拦住一下我妹啊。”李长水不忘交代,他紧跟在後面,希望前面的人能挡一下他。
许家宁敷衍地点了点头,脸色同那楼道一样阴沉,薄唇紧抿成直线,眉眼笼在昏暗里,生生透着股冷峻疏离都气息,每走一步,都带着压迫感。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为了劝架而下来,只是要去见一个他心里早已准备好要见的人。
他们住在二楼,楼道很短,几步路就可以到达,走到出口时,光线骤然涌进来。
许家宁擡眸,在昏暗与光亮交界处,一下子就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她抱着胳膊站在楼道出口旁,不像身旁的人满脸怒火,脸上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个还张着嘴准备喊第五遍的男同学。
许家宁原本紧抿的薄唇立刻松开,变成了明朗的笑容,眉眼间冷意被冲淡,那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顿时消失。
他径直朝那道身影走过去,温声问:“你怎麽也来了?”
许家宁脚步一偏,身後的人失去了掩护,立刻暴露,李清妙终于等到了她最亲爱的哥哥。
“李——长——水!”
李长水原以为许家宁会挡在自己身前,哪怕装模作样地遮一遮,也算尽到兄弟情义,结果这人倒好,直接走了,把他晾在一旁不管。
“清妙,妙妙,妹啊,你咋跑哥宿舍了?”李长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敢往前走半步,停在楼道口里。
“过来,我听不清。”李清妙双手环胸,冷哼道。
李长水嘴上还打哈哈:“妹啊,哥在这听得一清二楚,不需要走过去。。。。。。”
眼看着火药彻底点燃,许家宁终于想起了一点兄弟情,问温笙:“发生什麽了?”
温笙摊摊手,语气无奈:“我也不知道。”说完还主动往旁边挪了两步,以免被误伤。
就在这时,李长水忽然自爆:“妹!那个红烧肉确实是我吃的!上次你找不到的油条也是我偷吃的!你压岁钱少了两块,那是我拿去买年货了!还有还有,你上回的钢笔不见了,其实被我拆了!”
李清妙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什麽?!”她猛地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原来都是你干的!还钱!”
温笙和许家宁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表自己的看法。
“原来还有这麽多旧账。”温笙说。
许家宁早已习惯,忽然偏过头,低声问她:“你刚到吗?”
温笙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上午才到的。”
“今天阳光可真好。”许家宁擡头看了看天,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温笙被他不合时宜的感叹弄得一愣,抱着手臂附和道:“是啊,阳光真好,适合晒被子。”
他们对天气的探讨忽然被李清妙打断:“李长水,你平时在哪里洗澡?”
李长水脚尖死死踩着地上的碎石子,讪笑着挠头,小声说:“不就是澡堂嘛。。。。。。还能去哪儿洗?”
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男生宿舍楼下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温笙听到後,也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问:“那你呢?”
许家宁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垂眸笑了笑:“看情况,人多时去隔壁的毛巾厂,大概四分钱一次,人少时就去学校澡堂。”
温笙得到答案後,立马凑到李清妙耳边进行汇报:“清妙,他们两个是在隔壁毛巾厂洗的。”
李清妙先是一怔,脸色“唰”地黑了下来,拳头一点点攥紧。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忽然暗了下来,楼道口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一阵妖风吹来,吹得宿舍楼口尘土乱飞。
温笙看着兄妹俩,心想:哈哈,要变天了。
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收起来,自己猛地反应过来:坏了,要变天了!自己的被子还在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