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很简单的事,」孟绪初循循善诱道:「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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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穆家老宅。
管家挂了电话,径直上楼敲响书房的门。
穆海德坐在窗前,戴着眼镜自己给自己下棋,在管家开口前抬手制止,专注地走完最後一个子,才抬起头。
「绪初那边有动静了?」
管家眼神动了动斟酌道:「今天集团会议,孟总提议了在B市设立分公司的事。」
穆海德点点头:「他刚回来,想做出些改动也正常。」他挑了挑眉:「没提别的?」
「没有。」管家摇头,面色有些犹豫:「但是……穆副总投了赞成票。」
穆海德手顿了半秒,而後从容地摘下眼镜,露出苍老却锐利的眼睛。
他把老花镜放到棋盘旁,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嗤笑一声:「他真把他说动了?」
管家恭敬地颔首:「自打昨天晚上穆副总从孟院长家离开後,孟院长就再也没提过码头的事了,看样子……是准备揭过去了。」
他边说边观察着穆海德的脸色,斟酌片刻还是道:「还有一件事。」
他把一份名单递给穆海德,上面都是孟绪初消失养伤的期间,有意从本部投靠去穆世鸿手下的人。
按理说,这件事没有声张,穆海德有意保密,知道的只有他们兄弟两而已。
管家说:「孟院长把他们全派去B市了。」
穆海德表情终於有了一丝变化,从管家手里接过那份名单,放到错落的棋盘上。
良久,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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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议室内空空荡荡,会议早已结束,人们成群结队散去,只剩孟绪初还留在原位。
他微微弓着身子趴在主席台上,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按在肚子上,牙冠咬得紧紧的,不断有冷汗从额角渗出,很快就将脸浸得惨白。
今天起床他胃就不太舒服,吃过早饭好了一些,开会时又疼了一下,但也只是隐隐的发疼,他没有声张,稍微忍了一会儿疼痛缓解。
只是散会後从位置上站起来,大概是起得太急抻到了,突然疼得很厉害。
当时会议室里还有人在整理资料,孟绪初硬是面不改色忍到人都散乾净了,才生咽了两片止痛药,趴在桌上缓了好一会儿也没缓过来。
胃里不断翻滚着,拉扯着腹腔,让他逐渐分不清到底是胃疼还是肚子疼,只能用手死死按着,掌根本能地打圈按揉。
会议桌上,手机还显示通话中。
孟阔的声音夹着沙沙电流传过来,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发出很轻微的回响。
「穆海德那边确实一直有人跟着穆世鸿,昨天他是怎麽从我们家後门进出,又待了多久,穆海德应该全知道了……」
「今天会议的内容本来就不保密,估计很快也能传进他耳朵里……」
「哥你看我们是再等等还是……」孟阔说着忽然顿了顿,像觉得有什麽不对似的喊了他一声:「哥?」
孟绪初屏息着喘了口气,把免提关掉,竭力维持稳定的声线:「等久了怕他反应过来,今晚找个时间让穆世鸿再来找我一趟。」
「好……」孟阔应了下来,却没挂电话,声音更加忐忑:「哥你真的没事吗?我怎麽听着不太对啊……」
「没事……」孟绪初咬了咬牙,怕颤抖的呼吸传进听筒,刻意把手机拿远。
孟阔这时候却敏感地不行,立刻高呼起来,声音隔着听筒都相当刺耳:「你到底怎麽了?!」
「你不对劲,你真不对劲!你是不是胃疼了?骞哥呢?骞哥在你旁边吗?!不行我得叫他——」
「闭嘴!」孟绪初哑声打断,紧跟着倒抽了一口气。
这声气音没收住,被孟阔结结实实听了过去。
「好啊你,你果然自己忍着呢?」孟阔惊慌失措道:「你等着我这就给骞哥打电话,我治不了你他还治不了你吗!」
「孟阔!」孟绪初急道,在对面挂电话前勉强拖住了人。
「别告诉他。」孟绪初语气放缓了些,却仍然坚决:「我吃过药了,已经不怎麽疼了,你要是敢告诉他,就别认我这个哥哥了。」
说完也不管孟阔的嚎叫,直接挂断电话。
他用力按着肚子,感到止痛药在缓慢起效。
只要再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能好起来。
这种胃疼他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吃药就能压下去的痛,多半是因为他早上没怎麽吃,现在又错过了饭点才会疼得这麽厉害。
可这点状况要是通过孟阔的嘴传进江骞耳朵里,不知道会变本加厉成什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