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笑闹过後,李峖莳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松懈下来。刚才强撑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随之涌上的是深深的疲惫,以及对眼前这对兄妹难以言喻的感激,还有一丝因这场闹剧带来的窘迫。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刘澜和刘凌,声音带着点沙哑:“……谢谢你们。”
“小事。”刘澜永远是一副贵公子的从容,“不过,”他将目光投向刘凌,“我什麽时候成李小姐的相亲对象了?”
李峖莳也好奇的看向刘凌:“我也想知道。”
刘凌笑眯眯看着李峖莳:“我就是看那人不顺眼,这不是正好给你出口气嘛。”然後又问她,“倒是你,怎麽突然跑来相亲了?我和哥刚才是要去巡视家里的珠宝店,路过正好看见你在这。”
提起这个,李峖莳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将母亲绝食相逼丶家庭施加的巨大压力以及自己不得不妥协的困境,低声快速地讲述了一遍。那份强撑的倔强下,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助。
刘凌听後沉默片刻,突然说了句:“我知道怎麽办了!”她倏地转头,目光灼灼地锁定了身旁的刘澜,那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刘澜被妹妹看得後背一凉,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嗯?”他尾音上扬,带着警惕。
“哥!”刘凌凑近他,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你假装一下峖莳的男朋友呗!”
刘凌第二次说出惊人之语。李峖莳差点被唾沫呛了,连刘澜也皱起了眉,显然觉得妹妹这个提议太离谱。
“哥!”刘凌拉着刘澜的手臂,“你必须得帮峖莳!”她一边说,一边朝李峖莳使眼色。
李峖莳看着刘凌的眼神,想到母亲憔悴的样子,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可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让母亲安心丶暂时摆脱催婚的办法。
刘澜看着被李峖莳救过一命的心肝宝妹,又看看满脸挣扎的李峖莳,暗自思付了半晌:其实李峖莳的救命之恩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妹妹对这个朋友的在意,远超他的预料——居然连自己亲哥都卖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後看向李峖莳,神色变得严肃而坦诚:
“李小姐,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是……”
还没等他说完,李峖莳自觉地接了话:“我知道!刘总肯应付一下我的家人已经是帮了大忙,三个月为限。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发展的可能!”
李峖莳的这份近乎“迫不及待”的坦荡,让刘澜微微一怔,随即心底那点因妹妹强人所难而産生的不快彻底烟消云散,反而生出一丝欣赏和……微妙的尴尬。
他轻咳一声,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咳,李小姐,我并非质疑你的人品或……魅力。只是我的婚姻,”他顿了顿,声音平静无波,“从出生起,就注定是家族棋盘上的筹码,是要用来交换商业利益的。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我懂!”李峖莳用力点头,神情没有丝毫意外或受伤,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以及一丝同情——原来,有钱人也对自己的婚姻做不了主。
“刘总,我完全理解。请您放心,无论现在丶未来三个月,还是今後,我绝不越雷池半步!说到做到!”她的承诺掷地有声,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
看着她急于划清界限丶生怕给自己带来一丝麻烦的模样,刘澜心中最後一丝顾虑也放下了。这女孩,聪明丶清醒丶有骨气,确实让人省心,甚至……有点难得。
“好。”刘澜不再多言,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丶代表达成协议的弧度。他隔着桌子,向李峖莳伸出了手,姿态正式而疏离,“那麽,李小姐,合作愉快。这三个月,请多指教。”
李峖莳看着那只骨节分明丶象征着权柄的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心带着常年训练的薄茧。两人的手在空中短暂地交握了一下,干燥丶有力丶一触即分,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契约盖章。
“合作愉快。刘总,谢谢您。”李峖莳真诚地道谢,这份帮助,无论形式如何,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然後李峖莳看向刘凌,眼中是真切的感激。
刘凌在一旁笑得灿烂,悄悄对李峖莳比了个“V”字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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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咖啡馆,傍晚的风微凉。刘凌挽着李峖莳的胳膊,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明天怎麽带刘澜去“见家长”才显得自然。刘澜跟在後面,看着妹妹兴奋的样子,无奈地摇头。
李峖莳看着身旁神采飞扬的刘凌,又回头看了看一脸“被迫营业”却可靠的刘澜,心中五味杂陈。一次在异国他乡的赛场,她用自己的血把刘凌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一次在自己人生的泥潭里,刘凌带着哥哥,用最直接丶甚至有点“霸道”的方式,替她赶走了恶心人的苍蝇,还为她搭起了一道暂时的避风港。
这算什麽呢?
她忍不住低声对刘凌说:“喂,我们这算不算……‘过命’的交情了?”
刘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用力点头:“那当然!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回!扯平了!”她故意说得轻松,但眼底的笑意温暖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