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打扮向名侦探看齐的少女夺人眼球,她肩膀上蹲着的黑暹罗猫也是神秘的元素之一。
她和她的猫在这片草原上寻找良久,终于在一个偏僻山坡上的树下,现一个仰躺望天的身影。
她煞有介事地观望了一会后,出声打招呼“你好呀!你就是萝尚小姐吗?”
而一贯优雅矜贵的暹罗猫却突然从她的肩膀上跳了下来,绕到另一个方向,翠蓝色的猫瞳眨了眨,盯着墨绿色的人影。
即便在四季如春的幻想乡里,这个女孩也裹着一件墨绿大衣,一张精致的小麦色脸蛋从半掩的高领中露了出来,红唇时常轻蔑地微咧,淡淡的眉头习惯性地蹙起来。
她颓然地倚在树下,手里正捻着一根草茎,那是她与这片虚伪乐园唯一的联系。
薇娅·夏洛克·安塞尔摘下贝雷帽行了个浮夸的礼,棕亮的烟斗在粉唇边翘起得意的弧度“久仰,您比传闻中更擅长把邮件扔进垃圾箱。”
见到冒牌侦探的前来,萝尚的眉毛更皱紧了几分,她扔掉草叶后拉上了上衣的领子,遮住了下半张脸,只留一双嫌恶的眸子。
这一副遮住下半面部的模样不像普什图女性的传统,反倒更酷似东瀛传说故事里的忍者。
“你是?”
和她自己精致年轻的面容不同,萝尚的声音却沙哑得像是砂纸刮过生锈的齿轮,令第一次听到的人难以想象,怀疑是她在胸腔里安装了特制的辅助声机关。
不过只要稍稍了解一下这位普什图少女,哪怕只是时钟塔内对于她的流言和传言,想必都不再会感到意外了。
由术战学系转入研究学系的萝尚,身世迷雾重重的同时作风也特立独行,虽说算不上冰冷不食人间烟火,但做事的风格实在是简单粗暴到有些过激。
实验室里一言九鼎而又较真到刻薄,常常训得一众身为天之骄子的学员哑口无言。
不喜开组会,但她对后辈的研究进度要求却也苛刻,参与答辩工作时更是言辞尖锐到得罪不少未来同事和现在同事。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是个醉心魔术研究的天才,同时也严于律己,恐怕早就受到一大堆攻讦了。
不过即便如此,能和她关系算得上亲密的似乎也只有她那位已经离校回家继承家业的导师。
可能只有一个天才才能压制住另一个天才吧。时钟塔的学员们不无戏谑地在奇事录里写下。
“你可以叫我夏洛克,萝尚小姐。”
自号夏洛克的少女轻轻咬了下棕色油亮的烟斗,说。
“薇娅·夏洛克·安塞尔?呵——”
萝尚从记忆里翻出一个在邮件里看到的名字,不由得嗤笑一声,才从草地上支起半个身子,却也只是靠在了树干上,连站起来和薇娅握手的意思都没有。
薇娅却也不恼,不知道是侦探的性格使然还是有求于面前这位浸淫魔术数年的普什图女孩。
“久闻不如一见,萝尚小姐果然鹤立鸡群。”
“有话直说,找我干什么?”
“邮件里说过的……”
“看到英王国教骑士团的封头我就删掉了,安塞尔女士。”
薇娅脸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我是来和您一同前往夜城寻访那位新晋圣徒的。”
机敏尊贵的暹罗猫跃上看似古朴树根,翠蓝的瞳孔映出萝尚大衣下毫无掩饰的金属冷光——枪械?
咒文刻印?
抑或两者皆是。
这位从术战学系杀入研究领域的“暴君”,连呼吸都带着实验室的化学制剂混合无形硝烟的味道。
“一个仪式而已……连公爵们都动心了?而且再世圣徒的事情……二流的侦探、三流的国教骑士也配插手么?夜城的水足够淹死十个自封的夏洛克。”
萝尚的眼神和话语里露着毫无掩饰的厌恶。
薇娅只是笑一笑“所以才需要您这样坚固的‘船锚’来当作定心丸啊!”
她弯腰注视萝尚眯起来的眼睛,胸口滑出的金怀表链缠住徘徊的猫尾,惹得黑猫下意识地炸毛咆哮。
而下一秒,她那根秘银包头的橡木芯手杖磕在松软的草地上,纯黑的暹罗猫便在两人旁边重新卧伏下来。
橡木和紫杉是英格兰魔术师们制作手杖魔具时最具本土神秘色彩的选择,而注重仪表的薇娅则在其中专门挑选了沉重坚硬的橡木芯来制作自己主要用以面子工程的手杖。
上面既能承载时钟塔的古老秘仪,又比少女其人本身更符合国教骑士团的肃杀美学。
萝尚定定地看向薇娅,似乎被少女这身考究的行头感染,被说服了几分。
“双向文件呢?”
“好,我再给您一份……呃……”
“没看到。哦——在黑名单里。”
萝尚把薇娅的邮件账号拉出黑名单,认真看了一遍她过来的文件,确认挑不出来刺后就立马站起身子。
“我们走吧。”
“这么快吗?我是说……要不要做点准备什么的?”
萝尚上下打量了一下薇娅·安塞尔。
“一天时间。”
伦敦的雾从未真正散去,就像时钟塔的秘密从未向凡人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