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绍颇具绅士风度地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周舒静。
周舒静一脸木然地看向翁绍,沉默半晌,突然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翁绍气定神闲:“我不想。”
周舒静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不过翁英杰一定知道。你家境应该挺好的,因为翁英杰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我当初怎么没跟着翁英杰一起出去呢……”周舒静絮絮叨叨,眼中突然迸发出两道凶光:“其实想要知道你父母是谁也很简单。只要我们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你的亲生父母肯定会出面找你。”
周舒静以己度人,如果她有翁绍这么出息的儿子,她肯定不会放弃。
“翁绍,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和翁英杰的自私自利,害你从小就和你的亲生父母骨肉分离,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知道我有罪。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会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周舒静言之凿凿,看向翁绍的眼神都透着坚毅炙热。
“没这么简单吧。”翁绍啜了一口咖啡,笑吟吟戳穿周舒静的算盘:“你想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是因为一旦拿到他们的口供,你就有可能证实翁英杰当年参与人口拐卖的犯罪事实。你不是想帮我找到亲生父母,而是想要通过这件事,送翁英杰去坐牢。”
周舒静和翁英杰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一旦翁英杰因犯罪入狱,他名下的财产自然会落到周舒静的手中。这才是周舒静想要帮翁绍找到亲生父母的真正用意。跟赎罪没关系,只是为了钱。
周舒静眼中的炙热微微一敛,她目光灼灼地看向翁绍,反问道:“有什么分别吗?反正你也看不惯翁英杰,你也想让翁英杰身败名裂。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人的利益是一致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看着我在前面冲锋陷阵,最多让你的江湖网配合一下我的公关。你完全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难道不好吗?”
“当然不好。”翁绍笑眯眯道:“且不说翁英杰当年未必参与人口买卖——或许他当年是在垃圾桶里捡的孩子呢?如果真是那样,你觉得能狠心抛弃亲生骨肉的父母,会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我的亲生父母也像你们这样恶心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周舒静道:“我再恶心,我也不会坑我自己的儿子。翁英杰也没坑过他的亲生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你翁绍比老虎还毒,你会怕吗?”
周舒静不相信翁绍是真的对自己的身世不感兴趣。这世上哪有孩子不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更何况翁绍前十八年过得一直都不好,他一定更加在乎亲情。
周舒静想,翁绍一定是在欲擒故纵。他想在这场交易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翁绍哼笑一声:“我这个人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周舒静靠在咖啡座的靠背上,目光直视翁绍的眼睛:“其实我对翁氏集团的股份不感兴趣。我们可以达成协议,一旦翁英杰去坐牢,我可以把翁英杰名下那26的股份全部卖给你。”
翁绍摇了摇头,遗憾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翁英杰是无辜的,我可不会为了翁氏集团的股份,送翁英杰去坐牢。”
周舒静:“……你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我总不能将价值十几个亿的股份白白赠与给你。”
周舒静心知肚明,她在翁氏集团的威望根本比不上翁英杰。一旦翁英杰坐牢,翁家在翁氏集团的影响力会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前有翁绍虎视眈眈,后有裴家垂涎三尺,以她和翁缜翁绥两兄弟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跟这些人斗。能及时套现、落袋为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翁绍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没有理解我的话。我是好人,我可不会为了那点股份谋财害命。”
周舒静心中冷笑,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翁绍的表现就知道了。
嘴上说的道貌岸然,背地里却不择手段。不过周舒静也明白,以翁绍的滑不留手,绝对不可能在明面上给她留下话柄。周舒静此番过来,也只是跟翁绍通一通气,让翁绍看到她的立场和诚意。翁绍可以不跟她合作,但在周舒静算计翁英杰的过程中,她还是希望翁绍的江湖网能给她大开方便之门。周舒静需要利用舆论倒逼翁英杰。
“我明白了。”周舒静微微笑道:“你是一个好人,你对翁氏集团的股份不感兴趣。那你一定想要看到沉冤得雪,看到一个母亲挖掘孩子无辜枉死的真相。我希望在我寻求真相的路上,你能秉持一个新闻媒体人的素养,最大限度的放大一个母亲控诉的声音。”
说完这句话,周舒静提着手提包,姿态优雅地离开。她还要去医院照顾生病的翁英杰。
然而当天下午,整个疗区的人都听到了豪华单间里的争吵声,女人尖锐的控诉和男人愤怒的叱骂从紧闭的房门缝隙传出来。须臾,周舒静从病房中冲出,走到医院门口时,周舒静被蹲守在医院外面的记者团团围住。
记者想要打听翁英杰的病情,然而周舒静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失声痛哭。她忍无可忍地摘下墨镜,将眼角的淤青暴露在阳光和镜头下。
围观记者一片哗然,纷纷询问周舒静发生了什么事情。周舒静当着数位记者的面,亲口承认自己被家暴。被家暴的原因则是她向翁英杰询问翁绍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