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沅之。
雪昼一时有些恍惚。
他极少回想起在青蘅山上的日子,现在脑海中却忽地晃过崔沅之的脸。
“……我不知道。”雪昼如实回答。
倘若他真想知道,多问小黑几次,他一定会和盘托出。
但他是真不想知道。
雪昼想,他愿意是谁就是谁,和自己没有关系。
“我怎麽突然给忘了,此事不该问你的,”师星移歉然,从袖中抖出卷轴,“你这些年一直待在天授山,对景云君的事应当知之甚少。”
“雪昼,方才只是随口一问,你可别生我的气。”
雪昼答:“不要紧。”
他本来也不会小气到听见崔沅之的名字就生气。
师星移认真打量着少年的表情,见他确实不介意,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几年前分明是同生共死的夥伴,如今早已各自更名改姓。
同数年前在青蘅山上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相去甚远。
真是世事无常。
师星移将卷轴里记录下来的画面拿给少年看:“对了,这就是讹兽的长相,我方才之所以出来,是想告诉大家我曾见过这个东西。”
“你见过讹兽?”
雪昼听到此事,顿时认真起来:“什麽时候?在哪里?”
他瞟了卷轴几眼,那讹兽长得果然和相乐阅所说一般无二,人面兔身,通体雪白的皮毛,一双眼睛通红。
倒没有宗门弟子猜想的那般,身上生着许多只眼。
“抵达津绍坡那夜,我曾在中心城郊外的林中见过此兽,当时天色太晚,实在看不大清楚,还以为是只喝了宁姜水变异的大兔子,便没有继续追下去。”
师星移又添了一句:“现在若是回去,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讹兽经过的痕迹。”
雪昼提起精神,旋即又恢复理智:“不急,我们还是先确认再做打算,若当真是讹兽,加派人手全力追捕也不迟。”
更何况城郊那片广袤的密林延伸十数里,若是细细搜寻也要费上好一番功夫,更别提天授早就将近郊处翻个十遍八遍了。
他对师星移的话半信半疑。
师星移点点头,又有些为难地说:“我倒是很想一同去,但就我这个状况,若真遇到什麽危险怕是保护不了自己。”
“雪昼,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如何?我们再叫些人同去,这样也安全些。”
雪昼陷入思索。
小黑见两个人有来有往地搭着话,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唇边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不在雪昼面前嬉皮笑脸时,是一贯连表情都懒得做的。
现在只是阴森森盯着师星移,没个好脸色。
“好,我跟你一起去,”雪昼一锤定音,“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无论如何,师星移受伤都与他脱不开关系,多多照拂一些也是应当。
“雪昼,我也想去,”小黑晃了晃手腕上的枷锁,“你也是天授宗的,帮我把它解开好不好啊,你放心,我会乖乖跟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不行,要是把你放走了,祁徵会找我算账的,”雪昼拒绝道,“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
说罢,他转身潇洒利落地走了。
小黑脱不开枷锁,也无法离开这处院落里专门为他布下的禁制,便只能看着少年眼睁睁离开视线。
“……”
如今两宗上上下下都见过讹兽的模样,便依照相乐阅给的线索展开疯狂追捕。
雪昼一行人顺着师星移的指引抵达城郊。
他们在林中并肩而行,细细搜寻一番,竟当真发现了讹兽经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