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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沉睡了多久,雪昼的灵识才逐渐回转。
眼前一片漆黑。
他连忙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地窖一样的密闭空间,鼻尖嗅到血腥气。
伸手摸了摸,在身边触到一具尚有温度的躯体。
雪昼施法变出一点烛火,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小黑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了。
鲜血的味道愈发浓郁,他受了伤。
可小黑穿着玄衣,仅靠眼睛打量根本看不出伤在何处,雪昼仔细搜寻了一遍,终于发现小黑的背脊生着几道鬼爪般的伤。
于是他将浑身上下的伤药与丹药一齐倒出来,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小黑的特殊体质能否消受,通通喂了进去。
小黑还是没醒。
随後便是漫长的等待。
地窖似乎只有他们二人,站起来走动方寸距离,能觉出这里的地板出奇得软,稍稍用力,靴底便轻微地陷下去。
雪昼举着烛火绕了一圈,终究没什麽发现,思绪有些烦乱。
都怪昨日胡思乱想睡得太晚,思绪不甚清楚,才会被讹兽诱引至此,上了鬼族的当。
雪昼隐隐感觉,讹兽好似并不想要他的命。
他只是一而再丶再而三地布下诱饵,引着雪昼随他到处跑,甚至也没有让昙华卷里的小世界因为他变得混乱。
也不知这究竟是一种恶趣味还是另有所图。
雪昼又想起另外一桩重要的事。
他还要去见卫缙,今日不能赴约,卫缙会不会着急?
昨夜他还吻了他。
也不知道衔山君从昙华卷出来後,再回想起这件事,会不会心生後悔?
雪昼可没忘记自己在丁宅内听到的话。
他记得清清楚楚,衔山君向宫海郡守坦然承认了自己有意中人,这话又是裴经业代为转述的,当时大家都在场,此事抵赖不得。
衔山君偷偷喜欢着的人到底是谁,此事还没有着落。
在进入昙华卷之前,雪昼夜里睡不着时就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他想不通衔山君这麽优秀的人,居然也有暗恋别人的那一天。
那个人肯定和衔山君一样优秀,是人族中的佼佼者。
雪昼压根没有往人族以外的方向想。
于是他怎麽想都想不出还有谁能让衔山君如此牵肠挂肚,也正因得不到一个答案,心底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很不好受。
雪昼又开始捂心口。
正郁闷着,衣摆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传来小黑咳嗽的声音。
“你醒了?”
雪昼连忙将他扶坐起来,悄声问道:“我喂你吃了些药,伤口也已经处理了,你现在感觉如何,这药奏没奏效?”
小黑半倚在他怀里,怔愣愣地看着雪昼近在咫尺的脸,微张着嘴没有说话。
雪昼疑惑地和他对视:“?”
小黑呆滞。
“该不是被鬼抓傻了吧,”雪昼嘀咕,“你要是能听懂我说的就点点头。”
小黑钝钝地颔首,哪怕烛火幽微,也能看到他的脸快速红了起来。
雪昼一惊,指背摸了摸他的额头:“难道是烧了不成?”
小黑这才激动地说:“不是的不是的……雪昼,我没有做梦吧,我又一次被你救了,又是你为我疗的伤,我真幸福……”
雪昼语塞。
小黑又说:“为什麽雪昼对我的态度突然变这麽温柔?难道是我受了伤的缘故,还是,这其实都是我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