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还想干什么?”章澈说着两手撑起下巴,“我想陪你。没什么安排,只想陪你。”
她似乎一直在期待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情状,这样一个人,说没有什么安排、只想陪你,即便有,也愿意取消这些安排,只陪自己。
再是表现得如何独立自强——如她,如章澈——也愿意有人陪伴,有人偏爱,如她,如章澈,如一切人。
两人收拾完,先回她家。车上等红灯时,章澈忽然掏出口红开始画,她看了觉得好笑,“又不是去干嘛,只是去我家。”
“我还没去过你家呢。”一边说,一边画得很是认真,眼看已经完美无缺,章澈还多涂了一圈。她欣赏着别有丰润迷人非常的红唇,刚想说一句“我家除了我也没有别的人啊”,章澈转过来对着她,“过来。”
红灯还有六十秒。
就算只有十秒,章澈叫她她哪里不去?
“嗯?”
狗头凑到半路,章澈手一伸把她拉到面前,吧唧一口,右侧脸颊上一个明晃晃的大红唇印。
她拿手指一摸,好家伙浓俨如血似的,抬头看去章澈还补了补。
“不准擦。”章澈笑道。
“好,不擦,”她知道自己喜欢作精,特别喜欢这种,特别特别喜欢享受这个宠溺对方的过程,“招摇过市!”
等到章澈欣赏完她的家,偏要为她选上几件衣服——顺便回忆回忆都在哪里看她穿过,她就偏要去问章澈喜欢不喜欢,结果当然是不喜欢也不能如何,但章澈说得每一句“不喜欢”都是假的,逗完她,章澈都会笑着说“其实很喜欢”——两人又去离章澈家最近的祁越最喜欢的超市买菜。
她忙着挑选,忙着搭配,忙着从自己早上短暂的记忆里回想章澈家里都有什么缺什么再决定补什么。在拣选之中,偶尔回望章澈的眼神。她是那么想直接吻一下章澈,额头也行,但章澈总是把她推开,让她“好好买菜”,她也就只有带着脸上的“功章”,骄傲地走在冷柜与蔬菜之间。
她真的只差一根尾巴,有尾巴的话,只消立起来走路,就可以展示她的骄傲了。
如果章澈送我礼物,我可以要尾巴吗……
章澈要是知道祁越想要的生日礼物是尾巴,可能会头疼。因为到底哪里去给祁越买一条人人能看见的鲜活听话的尾巴,别说她不知道,恐怕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也不知道。但好在她可以对祁越说,你的尾巴别人看不见,我看得见就可以了。这样说,祁越一定会答应,尾巴一定摇得更开心。
大狗狗。她每次在心里这样叫祁越就要笑。她不愿意直接称呼祁越是大狗,似乎这样有所贬低,好好地谁称呼一个人是狗呢?即便很多人都喜欢狗、一般文化概念里也不会把这当做好词。在心里觉得祁越是就好了,只要祁越觉得是就好了,于她自己,她应该有很多很多爱称可以用,或者就叫名字可好?
就像昨晚,搂着祁越的脖子,没完没了轻唤这个名字,像一种催促,又像一种祈求,还像心跳的指示——你听得见我的隆隆心跳么?你听不见的话,我——我这样说出来,给你听?
是不是公主都要鼓励骑士,对骑士说“进来”“上来”,同时努力放下吊桥或打开城门,然后骑士就会不顾一切地向前,抵达公主身边。昨晚是她把祁越拉进自己怀里的,但不及一秒,祁越就变得主动,几乎变得具有一些侵略性——那是她的吻,而她的手一直礼貌,一直只放在腰部。
吻我吻得这样投入,恨不得把我吃掉、又恨不得被我吃掉,手还这么老实?
于是她轻轻推开祁越,然后拉着她的手,走上楼,走进家。
她一直与祁越对视,一直紧紧拉着祁越的手,用拇指轻轻抚摸,好像用眼睛说完了很多很多话,又什么都没说,透过彼此钟爱的眼睛看见对方内心的火焰熊熊燃烧。
只需要看见就可以了,看见那里有火就足够了。
开门的时候是她最后一次的背对祁越,是她无法忍耐的最后关头。等到进家,关门,所有衣服鞋袜背包都是多余了,顷刻就可以扔掉。
她刚才说的也不光是俏皮话,她真的只是昨晚当一下枕头公主,她不会一直,她也怀有强烈的欲念,想要占领祁越。说真的,此刻单纯是想想,想想如果是自己主动,祁越会是什么样子,呼吸都能霎时急促、心跳都能霎时飙高,一股火焰都能从心底蔓延到咽喉。
“怎么了?”屏住呼吸的声音被祁越身边的听见。
“没什么。”她看着祁越转过去的脸,看着那恶作剧似的红唇印,又看着脖子上能看见的拔罐的痕迹。
其实她不想起床,只想和祁越赖在一起。她是小狗她就是小猫对不对?小猫本来就应该赖在喜欢的地方不走的。她喜欢的地方就是祁越身上,多么天经地义?而且早晨她醒了一次,看见祁越的背影,看见了沿着脊柱一溜拔罐痕迹,才想起最近祁越是很累很累了。
什么都不做不行,做太多也不行,就让我们度过普通的情侣的一天吧。到我身边来,我来照顾你。
即便她承认做饭估计是大大地不如祁越。可是其他的,其他的她可以,至少她相信自己可以。
人的身体反应,比如呼吸的起伏、环抱的力量与肢体的悸动不会骗人,她自己躺在祁越身边那样向往,知道此刻的祁越一定也是如此——哪怕之前都会怀疑自己的恋人是否和自己一样在意、一样投入、情感一样深刻,现在却不会,现在竟然莫名有着100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