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雷霆之怒,暗流涌动
荣亲王府的海棠花瓣被秋风卷着,在青石板上打了个旋。东院的正厅里,气氛凝重得像块浸了水的铅。
小燕子将那支刻着“兰”字的银簪狠狠拍在桌上,青玉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身上的石青绣海棠旗袍绷得紧紧的,领口的珍珠扣因为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依我看,直接把陈知画扔进槐阴院!省得她再出来兴风作浪!”
永琪站在窗前,手里摩挲着那半块刻着“鄂”字的玉佩,指腹将粗糙的玉面蹭得发亮。晨光透过窗棂,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她是绵忆的额娘,处置太重,怕伤了孩子。”
“伤孩子?”小燕子猛地站起来,裙摆扫过凳脚,带起一阵风,“她用绵忆做幌子,勾结鄂敏的人下毒时,怎麽没想过伤孩子?”
紫薇连忙拉住她的手,素色的袖口沾了点海棠花瓣的粉:“小燕子,你先别急。永琪说得对,绵忆是无辜的。不如……先将西院彻底看管起来,断了知画与外界的联系?”
福尔康站在一旁,青色的官袍衬得他面色沉稳。他将那支银簪拿起,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这簪子的缺口,与柳红前几日在西院墙角捡到的那片银屑完全吻合。鄂公公的人昨夜定是来取回这簪子,被柳红撞见,才慌忙丢了的。”
“柳红?她怎麽没说?”小燕子一愣。
“她怕你动气伤了身子,让我先别说。”福尔康将银簪放回桌上,“不过她已经顺着踪迹追到了鄂府附近,想来很快会有消息。”
正说着,小邓子掀帘进来,脸色有些发白:“王爷,王妃,西院的张妈……招了。”
“招了什麽?”永琪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
“张妈说,”小邓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是侧福晋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让她在兰香的饭里下‘牵机引’的……还说,事成之後,就说是兰香自己想不开,偷了侧福晋的银子跑了……”
“这个毒妇!”小燕子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茶盏就想往地上摔,却被永琪一把按住。
永琪的手温热而有力,紧紧包裹着她的拳头:“别脏了你的手。”他转向小邓子,“把张妈关起来,看好了。再去告诉知画,从今日起,她若敢踏出西院半步,休怪我不念绵忆的情面。”
“是!”小邓子应声而去。
紫薇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小燕子续了杯茶:“我早觉得知画不简单,却没想到她竟狠到这个地步。”
“都是鄂敏那个老狐狸撺掇的!”小燕子喝了口茶,胸口的火气稍平,“他就是想借知画搅乱王府,好趁机在皇阿玛面前说永琪的坏话!”
永琪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後,动作温柔:“我知道。所以,我们更不能乱。”他看向福尔康,“尔康,你立刻去查鄂敏近日常与哪些官员来往,尤其是那些与福家不对付的。”
“放心,我这就去。”福尔康拱手行礼,转身欲走,又被永琪叫住。
“告诉柳红,万事小心,别硬碰硬。”
“明白。”
福尔康走後,正厅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海棠树叶的沙沙声。小燕子靠在永琪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心里的火气渐渐散去,只剩下疲惫:“永琪,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我没同意让知画进府……”
“不关你的事。”永琪打断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就算没有知画,鄂敏也会找别的由头。他恨的,从来都是我这个碍眼的荣亲王。”
紫薇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桌面:“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麽简单。鄂敏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荣亲王府里下毒害人,除非……”
“除非背後有人撑腰。”小燕子接话道,眼神一凛,“难道是……”
“别乱猜。”永琪握住她的手,“皇阿玛心里有数。等我们集齐了证据,一并呈上去,看他还有什麽话说。”
这时,小虫子抱着个食盒跑进来,脸上沾着点面粉:“王爷,王妃,厨房刚蒸好的玫瑰糕,紫薇格格要不要尝尝?”
小蚊子跟在後面,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大概是刚逗过绵瑞:“乖乖隆地咚,刚才听小邓子说西院那婆子招了?真是没想到啊……”
“少说两句。”小卓子拍了他一下,对永琪和小燕子道,“王爷,王妃,外面风大,要不要让侍卫把廊下的海棠花架加固一下?”
永琪看了眼窗外摇曳的花架,点了点头:“也好。顺便让他们多派几个人,把西院围得严实些。”
“是!”
小卓子和小蚊子应声退下,小虫子打开食盒,一股甜香弥漫开来。紫薇拿起一块玫瑰糕,放在鼻尖闻了闻:“真香,还是王府的厨子手艺好。”
小燕子却没胃口,看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眼神渐渐坚定:“永琪,我们不能等。鄂敏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罢休的。”
永琪知道她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笑了笑,拿起一块玫瑰糕递到她嘴边:“先吃点东西,有力气了,才好跟他斗。”
小燕子张嘴咬住玫瑰糕,甜味在舌尖化开,心里的阴霾也散了些。她看着永琪温柔的眉眼,突然觉得,不管前面有多少风浪,只要身边有他,有紫薇,有这些真心待她的人,她就什麽都不怕。
秋风卷起更多的海棠花瓣,落在东院的石阶上,像铺了一层粉色的雪。而西院的角落里,一个小太监正鬼鬼祟祟地往墙外扔了个纸团,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王府外一棵老槐树下——那里,早有个黑影等着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