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春风,裹挟着新翻泥土的芬芳,悠悠钻进偏殿。彼时,赵构正捏着茶盏,目光落在沈该额角沁出的汗珠上。
这位户部尚书,刚被紧急宣召入宫,官服的前襟还粘着田埂上的草屑,显然是从丈量田地的现场径直赶来的。
“沈卿,可知洛水两岸的荒田,为何至今尚未开垦?”赶来将茶盏轻轻叩击案几,青瓷与檀木相碰出的脆响,惊得沈该猛地抬起头来。
“回官家,”沈该赶忙抹了把汗,“百姓虽已获粮种,奈何犁具大多破旧,皆是些破木犁,翻耕十亩地,往往得耗费天。如今春播将近尾声,许多人家实在是难以赶上进度……”
“倘若有能省百倍人力的犁具,又当如何?”赵构指尖轻轻摩挲着案下的羊皮卷,那上面,正是系统兑换而来的“水力双铧犁”图纸,还带着系统空间独有的清凉触感。
他看着沈该一脸怔的模样,忽然微微一笑,“明日卯时,你带上工部的老匠头,去洛水西畔。”
三日后的洛水滩头,晨雾尚未消散,四周便已围满了百姓。
沈该站在新立的木架前,目光紧紧盯着工匠们将黑黢黢的铁犁与水轮衔接。那铁犁足有寻常犁具三倍之宽,两片犁铧泛着森冷的光泽,水轮在洛水的冲击下呼呼转动,竟带动着犁铧自动往土里扎去。
“动了!动了!”人群中爆出一阵惊呼。
铁犁在水轮的牵引下缓缓前行,翻起的土块又松又细,不过半日,十亩荒田便被翻了个遍。
一位老农激动得跪下来,伸手抚摸那湿润的泥土,老泪纵横,砸落在新土之上:“当年用木犁,我和儿子拼了命地干,三天才能翻一亩地啊……”
“这是铁牛!”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孩子们兴奋地追着铁犁奔跑,妇女们则攥着新领的稻种,眼中泪光闪烁。
沈该捧着图纸的手微微颤抖——原来官家所说的“水力犁田”,竟是借了洛水的力量,替百姓劳作!
他抬头望向城墙上身着明黄龙袍的赵构,正好撞进赵构含笑的眼眸。
“沈卿,”赵构的声音混着风声悠悠传来,“让工部依照这式样,三个月内给河南道每县造十台。”
铁牛的轰鸣声还在洛水边回荡,分田的木牌已然插满洛阳的四野。
沈该带着胥吏挨家挨户登记,田埂上的木简,从“张三三亩”“李四五亩”渐渐连成了一片。
然而,谁都未曾料到,春分夜的月光刚刚爬上柳梢,几拨黑影便悄悄摸进了新分的田地。金营降将刘二狗纠集了二十多个流寇,举着火把,妄图抢回所谓“自家”的田契。
“放下木牌!”
火把瞬间亮起。
三百禁军如神兵天降,从麦田里杀出,雪亮的刀刃映照着流寇们苍白如纸的脸庞。
赵鼎披着鹤氅,稳稳立在田头,羽扇轻轻摇动:“刘将军,你以为我大宋的均田令,是可以随意儿戏的吗?”他指尖轻点刘二狗腰间的金营腰牌,“昨日便有人来报,说村东头酒肆来了外乡客,本相便猜到会有这般行径。”
次日卯时,洛阳城楼下的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
刘二狗等三人被绑在木桩之上,监斩官的令旗刚一落下,围观百姓便爆出山呼:“官家圣明!”鲜血溅落在黄土的刹那,赵构站在城楼上,望着台下紧紧攥着田契的老农——他们的手不再颤抖,眼中闪烁着从前在临安城从未见过的光芒。
春去夏来,邙山脚下的麦田,最先泛起一片绿意。
赵构骑着青骢马,悠然穿行其间,麦叶轻轻扫过靴面,出沙沙的声响。
他翻身下马,折下一株麦穗,放在掌心细细端详——麦粒比寻常的大了一圈,绿中透着嫩黄,恰似相父当年在汉中试种的新麦。
“官家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