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欢的身体反应似乎也减轻了些许,虽依旧闻不得重油腥,但总算能多吃下些东西,气色看着也好了不少。
就是更加容易乏累,有时候绣着绣着,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林水赶紧把他喊醒,“欢哥哥,天太冷了,回屋睡吧,小心着凉。”
如今已是十月,天气彻底冷了下来,所有人都穿上了一件薄棉衣。
尤其是他们绣娘绣郎,老是坐着不动,就更为怕冷。
谢槿欢在外面搭了件披风,一圈白色兔毛领将他的脖子围住,衬得他的脸颊更加白皙透亮。
他这会儿确实困得不行,听了林水的提议,便点头:“好,那我去歇会儿,铺子你帮忙看着。”
“好。”林水应下。
谢槿欢刚躺下一会儿,半梦半醒间,铺子外忽然传来马车声。
他不欲理会。
这段时间里,马车他见得多了,也不再那般稀奇,张婉自会应对。
不过眼睛刚闭上,谢槿欢突然想起什麽,立刻又睁开。
起身穿好衣裳,扶着扶手下楼去。
铺门口,谢槿殊下了马车,领着丫鬟进了铺子。
“我的衣裳呢?二十日期限已到,该完工了吧?”谢槿殊眼神扫过张婉,神情倨傲:“快拿来我瞧瞧!”
张婉只道这位是难伺候的主,连忙去将早已精心包裹好的衣裳取来,小心递上。
丫鬟青萝接过来,就在柜台前迫不及待地拆开,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谢槿殊也是惊艳不已,打开丫鬟的手,一把将衣裳提溜起来。
那是一件华丽的绯色缕金穿花裙,料子是谢槿殊自带的云锦,料子是极为珍贵的,比绸缎还要贵上几倍不止。
他就这一匹,还是家里那位心情爽了,赏他的。
云锦的料子犹如天边的云霞一般绚丽多彩,上头的刺绣繁复精致,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配色和晕染都恰到好处,让人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
铺子里其他几位正在挑选布料的客人见状,都不由得发出低声惊叹,眼中同时流露出羡慕之色。
“这绣法,好特别啊!!”
“天呐,这也太漂亮了!”
“啊!我也好想拥有……”
……
被旁人这麽一夸,谢槿殊心里得意得不行。
但他想到自己的目的,强忍住没有表现出来。
翻来覆去将衣裳查看了半晌,忽然指着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拔高音量:“谢槿欢!这就是你绣坊的手艺?这线头是怎麽回事?还有这里,针脚竟如此稀疏!
拿这种次品来糊弄我?你是不是把我那二十六两银子当成冤大头了!”
店里的客人听到他这番言论,不禁都看向他。
衣裳这麽漂亮了,还不满意?
谢槿欢刚刚下楼,就看到谢槿殊已经开始作妖了。
不禁蹙眉,往他所指的那处看去。
谢槿殊所指的地方,是衣裳的里衬,需要极其仔细才能看到一点微小的线头。
针脚也并非稀疏,只是相较于其他地方,这里的图样本就略有不同。
若非吹毛求疵,刻意寻找,根本无从察觉。
谢槿欢面色平静地走过去,语气淡然道:“谢槿殊,你所指的这处并非线头,而是收针时特意留出的气眼,以免绣面过于紧绷,影响衣物垂感。
至于针脚,不同部位的走针力道本就有细微差别,以求图案灵动。”
客人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