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欢闻言,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反握住许砚温热粗糙的大手,追问道:“那为何县令要如此紧逼?”
“还是与码头税银有关。”许砚目光沉静,缓缓道来……
杨怀成一开始得到的情报有误,以为码头是块无主之地,实则不然,早在十多年前,码头这块地方,就已被县令所操控。
对外称,是四大船商共建码头,暗地里,却是他在背後掌权。
经过一番调查,许砚他们还了解到,那四大船商之首的魏家与陈家家主,就是冷文行的两个表兄。
自建立码头之後,四大船商变着法子,向别的船商收取重税,以及停泊费,过路费等各种费用……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
然而,朝廷突然下旨收回码头,等同于断了冷文行财路,他又怎会甘心放手这麽大块肥肉溜走?
派杨怀成来管理,不过是障眼法,既应付上头的旨意,又能方便他继续幕後操控。
那半路截杀之事,其实并非冷文行的手笔,纯粹是陈丶魏两家自作主张的行为。
他的目的,只是想要驯服杨怀成,彻底掌控他,让他成为新的傀儡,共同欺上瞒下,继续中饱私囊。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料到半路杀出个许砚来。
而那杨怀成,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虽无权无势,但家里老爹是商户,颇有资産。祖坟冒了青烟才出了他这样一个入仕的官员,自然是大力支持。
半路被许砚被救下後,杨怀成立即理清自己的处境。
他目前最为欠缺的,便是人手,当即迫不及待的抛出橄榄枝,将许砚招入麾下。
临行前他爹强塞给他那五百两,成了他翻身的本钱,让了他有了招兵买马能力。
在这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杨怀成不但没有被拉下马,还运气极好的升到了漕运御史。
即便如此,冷文行似乎也并不打算放过杨怀成。
或者说,四大船商倒台,意味着他有了被拖下水的风险,所以,他步步紧逼,想要将杨怀成彻底摧毁。
“不仅如此,”许砚的声音压得更低,略显沉重:“我在追查税银账目去向时,意外牵扯出了一桩十多年前的旧案——”
十三年前,离桃乡镇最近的稻田村,一夜之间满村被屠。
偶有货郎路过此地,被满村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
这事儿在当年可是引起了不小轰动,不少人都在猜测,屠村背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究竟是什麽样的恶魔,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怎麽还和稻田村一案扯上关系了?”谢槿欢无意间听绣坊里的人讨论过,略有耳闻,“那件事……不是说是流寇所为吗?”
“那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对外的说辞罢了。”许砚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杨大人费尽周折,找到了当年侥幸生还的一名猎户……”
那猎户当年因入深山狩猎,数日未归,侥幸逃过一劫。
归来时,昔日炊烟袅袅的村庄,已化为一片焦土,亲人邻里皆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悲愤交加,草草掩埋了乡亲,便怀着一线希望,直奔县衙鸣冤,求县令为他做主,寻出杀人凶手。
当时的县令,正是冷文行。
听完诉状後,他轻描淡写地将罪名推给了‘流寇’,声称力所不及,只能上报再做决断。
猎户别无他法,只能等着。
可奇怪的是,自他从衙门出来後,竟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不日便如人间蒸发,寻不到踪迹。
直至近日,才被杨怀成的人寻到。
“他为何突然失踪?又突然冒出来?”谢槿欢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