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消片刻陈生便转走视线。
切,小古板。
早课结束,姜松一刻也不愿多呆,生怕被大师兄抓着训话,起身就走。
没走几步便硬生生停了动作,侧身看着後头的人。
“陈生你干嘛?”
男人信步靠近,带着审视的目光轻声问道,“最近山下出现一只蛇妖,四处烧杀掠夺,你猜,他在哪?”
姜松愣在原地,脑中闪过许多,却又什麽也没抓住,他不自觉地张嘴,“暮崖峰……”
这是哪儿,为什麽这麽熟悉?
陈生侧头不知看着何处,嘴里低声念着,“居然这麽近……”
不过姜松并没有听清。
这段闲谈没头没脑地结束了,姜松直勾勾盯着陈生的背影,总觉得不真切。
这人以前总是不搭理他,看不上他这种不学无术的人,今日怎麽总找上门来,像换了个人似的。
姜松鼓了下左脸,不再去探究这位不讨人喜欢的冷脸怪发生了什麽,晃着头在宗门内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不如一会儿去摘点果子。
悠悠走了几步,身後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姜师弟!大师兄要成亲了!”
恍惚间,方才还半遮面的太阳竟已高高挂起,姜松不明所以地转身,一时想不起自己在这儿是要干些什麽。
呆呆望着兴高采烈跑来的人,姜松迟钝地回忆着他刚刚说了什麽,连双眼也忘了眨。
半晌,姜松瞪大眼睛,“大师兄终于要和陈小姐成亲啦?”
“对啊对啊,快来!别误了时辰!”师兄招招手,没等姜松跟上,便跑去了下一个地方。
姜松不自觉迈开双腿,跑出林间小道才发现一路上都已张灯结彩,连常青树上也挂满了红丝带,满门派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这是何时布置的?他竟从未察觉。
离主殿越近,聚集的人便越多,人人手里拿着各色赠礼。
姜松摩挲几下手指,只好挠着头和门口的师兄道歉,连连保证自己会亲自送给大师兄,才被放了进来。
大堂内,大师兄身着喜服,手里捧着一杯酒,逢人就敬上一杯,新娘则站在一旁,圆扇挡住半张脸,唯一示人的美眸闪着幸福的光。
姜松往前走两步,脑中闪过大师兄平日对他的照顾,虽然总拦着他睡觉……
随後咧开嘴,大力拍打大师兄的肩膀,“恭喜啊大师兄!”
身後突然传来一股大力,陈生猛然将他拉了过去。
“你干嘛?”姜松不明所以质问道。
下一瞬,身前的男人笑容未收,血液顺着心脏喷射开,赤红的血色顺着喜服的金纹缓缓蔓延,时间仿佛就此停滞。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敌袭,方才喝得四仰八叉的衆人连忙站起,掏出自己的武器寻找敌人的身影。
畅然天际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信步而来,面容阴鸷,指尖悬挂着不知是谁的血,落下震耳欲聋的声音。
姜松脑中嗡了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但毫无头绪。
“看见了吗,他是姜逸。”耳边传来陈生的低语,一瞬间拨开云雾,朦胧的世界刹时清晰。
不过大梦一场。
这阵法竟如此诡谲,进入得越久被同化得越深,短短一夜他就忘了来处,成为落霞宗的小弟子。
姜松大口喘着气,转眼看向陈生,这个人没有迷失,才会与他所谓记忆中的样子毫不相似。
等等,他是不是暴露了什麽?
“最近山下出现一只蛇妖,四处烧杀掠夺,你猜,他在哪?”
“暮崖峰……”
姜松恨不得扇自己两下,怎麽直接把老巢报出去了,又猛地回神,直勾勾盯着天际。
眼前的人,居然是姜逸吗……
姜松愣愣望着姜逸,翻遍记忆也从未见他如此狼狈过,如果这是真实发生的,多半是姜逸被封印前的事。
耳边尽是喧嚣,冲上去了许多人又倒下了许多人,而姜逸的眼神始终注视着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位身着红衣面色惊慌的女子——陈小姐。
陈小姐眼里蓄着泪,颤抖着嘴角,终于冲着空中的男人喊道,“姜逸!你快住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