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麽说的吗?”无泽垂着眸子,一身红衣在凉月下显出几分邪性。
许一经改口道:“纵使上仙不认,上仙仍是我师父。”
无泽微皱起眉,对这人的无赖程度又领教了几分。
“看来那一身伤没让你长记性,捡回一条命,却死性不改,你当真以为我留你一命,就不会杀你吗?”
许一经仰着头,面色不改道:“上仙若是要杀我,便不会刻意引我出来。”
“是麽?”无泽在月光下勾起唇,“万一我就是引你过来,杀了你,再曝尸荒野呢?”
他语带笑意,却不会让人觉得这是玩笑,更像是一种威胁。
但许一经却道:“上仙既说是万一,那便是不会杀我。况且我的命于上仙无用,上仙若是想要,大可拿去。”
“……”
静默片刻,无泽不声不响地收起唇边笑意,转而一道威压打了下去。
许一经感到肩上一沉,没长好的骨头又疼起来,但他只一声闷哼,并无怒气。
“许一经,你可真是……”
无泽微眯了下眸子,地上的人忽然擡头道:“师父记得我的名字?”
“……”
那股威压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无泽几乎有些恼怒地道:“不许叫我师父。”
在窗下风时,他说话总是唇边带笑,沉玉时时都会顺着他的意,不曾想竟让他逢上个厚颜无耻的,口口声声“师父师父”地叫,被打断全身骨头也不长记性,将他气得不轻,偏偏他也说不过这个人。
无泽闭了一下眼,舒了口气,才再次开口:“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许一经立刻擡头:“师父要我去办何事?”
威压再重一分。无泽掌心浮出一团黑雾似的东西,轻轻一送,便飘到了许一经眼前。
“这是……魇?”许一经讶异出声。
见他这般神情,无泽反而勾唇笑起来:“如何?还敢说要帮我做事吗?”
许一经盯着那团被仙气束缚的黑雾,看了半晌,再擡眸时,正色道:“上仙想要我怎麽做?”
他神色坚定,与一方境内时无二,无泽微微一愣,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片刻,无泽敛眸道:“我要你将这魇投放到许家,且不叫任何人察觉。”
许一经仰望着他,道:“好。”
无泽又是一愣。
“此举会牵连整个许家,乃至浮山,你可想清楚了?”
问出这话时,无泽已经离开山石落到地面,近距离瞧着跪地之人的神情,仿佛要从中找出一丝作假的痕迹来。
但许一经眸中只有固执,只有坚定。
“无论上仙想做什麽,我都会帮你。”
无泽弯下身,深深望进他眼底,始终未能看到半分虚假。
但即便如此,他仍道:“许一经,我不信你。”
许一经对上他生冷的目光,迷惑道:“为何?”
无泽道:“无恩却有仇,我凭何信你?”
许一经道:“我与上仙是机缘,无关恩仇。”
“呵。”无泽冷冷笑了声,直起身来,幽幽轻叹,“机缘啊……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无泽并不相信,一个人会为了“机缘”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去害自己的亲人朋友。
即便是此刻许一经的神情语气挑不出半点假,他依然不信,依然笃定许一经不会将魇投放进许家。
所以他道:“魇就在这里,办成此事,我便解了你的咒印。”
许一经对那咒印没有过多在意,只问:“此事过後,师父便信我吗?”
无泽没有回答,只移开视线,不再看他满是坚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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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死缠烂打师徒组,返场[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