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京这麽想着,突然,林叙白推了他一下,他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只听他道:
“说什麽呢叔叔,今天是我最最最快乐的一天好吧。”
“不仅和叔叔看电影尝试没吃过的饭,而且还重新接触到了烧玻璃,简直太完美了。”
林叙白的一通话,让顾宴京的眼睛微微睁大。
“而且叔叔,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林叙白的眼睛很亮,他如此道。
“是什麽?”顾宴京咽了下口水。
只见林叙白跟变魔术似的,从身後抽出一朵玻璃蓝玫瑰出来,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花朵好似在空中含苞欲放,窗外的霓虹灯折射出多道光彩。
“送你一朵玫瑰,请叔叔嫁给我吧。”
此话一出,前方的司机好似被口水呛到似的,咳咳的咳嗽出来。
我的娘嘞,能让顾总嫁给自己的,也只有林小少爷一个人敢这麽说了。
顾宴京眼神微暗,眼里涌动着很复杂的情绪,见他不语,最後林叙白直接扑进顾宴京的怀里,顾宴京揽着他的腰,只听他说道:
“哎呀,你不嫁给我,那就只能我嫁给你了。”
说完,林叙白感觉眼前一黑,顾宴京朝他压了过来。
林叙白不由闭上眼睛,脸上染红,有些羞耻。哎呀,司机还在呢。
—
危楼拍摄了一个月後,终于到了林叙白全剧高潮拍摄的日子,同时也是林叙白杀青的日子。
这场戏算是情感大爆发,需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戏开始时,是案件一步步脱离孟倦的掌控,逐渐有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孟倦因此非常痛苦,焦虑症更加严重。
在事态愈发严重前,他选择与那个凶手同归于尽,这一切由他开始,也应该由他终结。
孟倦在杀了那人之後,最终选择自杀。
陆祯找到他时,他已经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身下淌满了鲜血。
陆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语气压抑且痛苦,声音破碎不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以前是,现在也是,如果我及时阻止你做这些,如果我那天没有让你一个人,如果我能多来看看你你就不会……”
他说不下去了,是他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没能保护好战友留下的唯一骨血。
孟倦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在他被欺凌时会像一座山一样挡在他面前用宽厚手掌轻拍他後背的叔叔,他此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匍匐在地,发出绝望的哀鸣。
他手腕上的疼痛似乎变得遥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丶更空茫的痛,从心脏最深处弥漫开来。
“陆叔叔……”
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飘忽:“你当初说我玩火自焚,我不明白。”
他当初只觉得既然正义无法实现,便持刀自救,宁鸣而死不默而生。①
可到头来死了那麽多无辜之人,从某种程度来说,那些人都是被他害死的,他的睫毛颤抖着:“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别明白,你不许明白!”陆祯猛地擡起头,他的眼睛赤红,里面充斥着痛苦和恐惧:“你没有错,当法律无法给受害者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义的。②”
“那些牺牲者死前复了仇,至少死而无憾。”
到了这时,陆祯的观点竟然再次与孟倦截然相反了。
他再一次哽住,巨大的悲恸让他几乎窒息,他用力捶打着地面,粗糙的水泥磨破他的手指,血丝从指关节里渗出,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我当年把你从血泊里抱出来的时候,你那麽小,浑身都在抖。”陆祯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陷入某种回忆之中,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跟你爸保证过,我发过誓,要用我的命护着你,小倦,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他又靠近了一点,他仰起头,用一种近乎卑微乞求的眼神看着孟倦。
“让叔叔救你好不好?算叔叔求你了,你看,叔叔的手也流血了,我们一起去医院,我们包扎一下,以後我们住在一起,我给你做饭,我给你买糖,像你小时候那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祯语无伦次,只求能换回他一丝求生的意念。
孟倦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把刀太锋利了,他的血涌得更急了。
“买糖。”孟倦喃喃道,眼神一瞬间有些迷离:“糖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