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这声音,仿佛是孩童们在比较谁扔在水里的石子的声音更响亮,只不过被放大了好几倍。
初弦回眸,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双目骤缩,喉咙发紧。
“这是……什麽东西?!”初弦发出的声音已经好似不是自己的,如此僵硬,如此冰冷。
只见远处有一滩朱红色的血水,如一座山般宽大。那群人有的自相残杀,拿着剑一通乱砍;有的自戕而亡,鲜血顺着脖颈直流;有的直接往偌大的血池跳……各种各样的死法在初弦的瞳孔倒映着。
初弦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开始往後倒退,速度越来越快,後面直接转身往斗元场大门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姨娘!姨娘!出事了!”
无人回应,而那边往血池里跳而发出来的声音在他的耳朵了越发放肆,震耳欲聋。
“救命啊,救命啊!”初弦连滚带爬,一时之间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环境。
突然好好的人怎麽就自相残杀了,怎麽就自戕了,怎麽就死了,怎麽就血流成河了?!那群异虫呢?!都去哪了?
为什麽只有他没有往血池里跳?
为什麽只有他没有发疯?
为什麽?
为什麽!
为什麽……
初弦骤然停下脚步,四肢发软的他快要崩溃了。他周围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棵棵桦树。桦树笔直,高耸入云,密密麻麻附在树干上酷似眼睛的东西竟然出声了,它们道:“是你害死了他们!”声音有男有女,数量颇多,时而一同出声,时而分开出声。
初弦紧皱眉头,喘着粗气,咽了咽口水,指着自己道:“我害死了他们?”
“对啊,你害死的!”这女声喊得刺耳,让初弦不禁连连後退。
“你害死了李远丶李泉丶云霄还有承决,你敢说这些人与你无任何瓜葛?”男声怒斥。
初弦握紧了风域,时刻准备着,他冲越逼越近的桦林喝道:“不是我!我没有!李远早死了,不是我杀的!李泉我……我不是故意的,还有云霄他……他……不不是我,不是我!”
“怎麽?找不到借口了?你在狡辩什麽?”男女和声道,“你可知与你一同进来的的人为何都跳进那深不见底的血池里?”
初弦:“……”
“他们是在为你赎罪。”
“赎罪?”初弦握紧风域的手指节发白,木讷道,“为我,赎罪?”
“是啊,你既想成为司长,又杀了这麽多人,犯下滔天大罪,他们自然为你赎罪。”
初弦道:“可我与他们一同为竞者,怎麽可能为我赎罪?”
初弦已陷入了迷阵,连思考的都抛之脑後,竟就这般与这不知从哪发出来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来。
“因为他们想成全你。”男女交杂的声音愈来愈刺耳,狂躁,怒喝道,“但是,我不会成全你!”
初弦还未反应过来,桦树上的“眼睛”愈来愈狰狞,愈来愈近,好似要把初弦收入囊中。初弦被逼近的桦树挤得毫无动弹之处,他心中暗道:“遭了,这是天要亡我。”
初弦四肢动弹不得,呼吸愈发困难,脸色苍白,头向天仰,仿佛拼了命也要吸到一口能让他缓过来的气。挂在胸前的红玉锁忽明忽亮的红光愈闪愈快。就在他以为命丧于此时,他好似落入一滩水池内,风域率先沉入水底的泥土里。
他仍然呼吸不得,却能睁开眼。
这不睁还好,这一睁,便看见水底里推积如山的尸体,还有不知名的生物。
尸体四肢完整有之,断手断腿有之,只断腿有之,只断手有之,断首有之,只剩骷髅也有之。
这不是普通的池子,而就是方才的那片朱红色而偌大的血池!
忽地,初弦道脖颈猛然一紧,好似被人附上了双手,死死掐住他,窒息感扑面而来。
初弦下意识的要抓住风域,却没想抓了个空。开始挣扎着,手胡乱的往脖子摸,却摸不到什麽,只有一股力量死死环住他的脖颈,让他活不得,也死不得。
一时之间,不知他是要死了,出现幻觉幻听了。
“快救我啊!”
“你为什麽不救我?为什麽?”
“好狠的心啊!”
“大哥哥,你真的要我们抛下吗?”
“爹,我会让你们享福的。”
“皇上,臣遵旨。”
“……”
其声各色各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痛斥,炸得初弦快要疯掉。
他已经顾不得脖颈上被圈住的力量,双手死死捂住脑袋,欲要与嘈杂刺耳的痛斥声隔绝。
初弦失去了各种知觉,沉重的身体直往血泥里下去。他的右手虚无的碰到一个锋利至极的东西,划过去时,手腕不幸被刮到了一道血痕,血由于外界血的流动而加速溢出。
初弦紧闭双眼,全然不知自己的手腕被刮了一道伤口。忽然,整个血池摇摇晃晃,犹如天旋地转。
初弦只记得自己握住了一把剑,冲出了这藏着万鬼人魂的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