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于非吃东西很快,刚买的棉花糖扯下来团巴团巴塞嘴里,风卷残云,三两口就没了。
吃完以後嘴里甜得腻歪,他打开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喝完一扭头发现馀森森手里拿着几乎完好无损的棉花糖,一动不动,已经维持这样的动作很久了。
“你怎麽了?”岑于非歪头问他。
馀森森没有反应。
他又连喊了两声,馀森森才好像如梦初醒,摇摇头说没什麽。
然後他开始把棉花糖一缕一缕撕下来往嘴里塞,眉毛皱着,像是又陷入沉思一样重复着刻板的动作。
“等一下。”动作被岑于非叫停了。
“嗯?”馀森森怔怔地转头,“怎麽了。”
“别动。”岑于非说。然後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保持现在的姿势,另一只手在他嘴角以外几厘米的地方点了点,接着又轻轻搓了两下。
“你怎麽能吃到脸上的?”岑于非扁扁嘴,看样子刚刚并没有把东西搓掉,他转身拧开矿泉水,沾了点湿润,之後重新把手指按上去。
馀森森听着他的话,没动,垂眸看岑于非指着的地方,同时,岑于非的脸也靠过来了。
处在这样一个俯视的视角,馀森森看着他,头发丝刚才被水浸湿过,现在干了,也定型了,一边微微翘起来,另一边却很服帖地趴在额头上,接着往下,睫毛也是,几根成一撮地黏在一起,显得更黑了,然後再向下,鼻梁窄而立体,自眼睛以下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因为岑于非个子比他高,馀森森好像很少从这个角度观察他,一时觉得有点新奇。
“……好了。”终于擦干净,岑于非猛地一下擡头,而馀森森又正好低头。
于是两颗脑袋正正好好撞在一起,岑于非的头顶一下撞上馀森森的鼻子,馀森森短促地“啊”了一声,立刻将脸埋在胸口。
再擡头的时候,他两只眼睛水汽氤氲,是刚才一瞬间涌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看见他的样子,岑于非先是一愣,确定馀森森没什麽事,他语气半是调笑,道:“哎呀哎呀,怎麽哭了?不要哭啊。”
馀森森狼狈擦掉眼睛下的水痕,佯装怒意,剜了他一眼,“谁哭了。”
岑于非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後合,笑完了,他学着馀森森的语气,“谁知道呢。”
“我去走走。”椅子硬邦邦地,坐得人腿直发麻,馀森森站起来,跺跺脚,没有等岑于非,自己离开。
“你生气啦?”
馀森森没说话。
“你生气了?”岑于非跟上去,在身後问。
还是安静。
“你真生气了?”
馀森森转了个弯,来到旋转木马区。
“别生气了行不行。”直到坐上木马,馀森森和岑于非一前一後,岑于非趴在木马头上,跟着它上下起伏的动作,脸上压出一个窝,时深时浅,他滔滔不绝,声音时大时小:“别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我没生气。”馀森森转过头,看着岑于非说:“我没这麽小心眼。”
听见他的话,岑于非眼睛一亮,从马头上离开,直起身,“那你刚才干嘛不说话。”
馀森森表情一顿,“我在想事情。”
“什麽事?”岑于非探头。
馀森森却把头转回去,想了想,说:“没什麽。”之後就又不说话了。
他总是会把一些细微的东西放大,然後进行无限遐想,也许是别人的一个动作丶一句话丶一个表情。
他试图把那个奇怪的棉花糖老板的话忘记,但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却开始越想越心慌。
倒不能怪他小题大做,只因为他确实是一个有秘密的人。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已经临近黄昏,岑于非问他下午打算吃什麽,馀森森表示随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在意身後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声音,直到什麽东西径直砸在岑于非的後脑勺上,他“哎呀”了一声,捂着头回头看,一个弹力球正蹦跶着往其他方向跳开,後面的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见他没反应,自顾自跑去追球了。
男孩的母亲小跑着上来,连连鞠躬道歉,态度很好。
岑于非没怎麽在意,摆摆手说没事,见母亲牵着小孩子离开,他侧头看了看馀森森,无奈又好笑地说:“我最近是不是又要水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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