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小。
——聂怀桑一脸惨不忍睹,立刻展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分明长着一张文采风流的脸,却是一副可任意揉捏的神情,一身行头品味颇佳,潇洒不俗,必然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说他是位玄门之主,不如说他是个富贵闲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佩着长刀也不似仙首。
聂明玦脸色越来越黑。
魏无羡擡头看看水幕,又回过头看看聂怀桑,点评道:“还真是,如今是什麽样,日後还是什麽样。”
连这个折扇遮脸的动作都一点儿不差。
聂怀桑一脸愁云惨淡:“魏兄,咱俩好歹是一起……求学过的交情了,您老人家行行好放过我成不?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魏无羡道:“怀桑兄,不放过你的可不是我啊,现在明明是天书讲到你了——我估计谁也跑不了,早晚的事儿。”
聂怀桑的神色更凄惨了。
蓝景仪对着水幕高山仰止:“我还是不知道老祖前辈的脑子是怎麽长的,大小姐都给埋墙里了也都什麽都不知道,咱们这麽一路看下来还是什麽都没发现,他和含光君却什麽都知道了,还找到了聂宗主。”
书中的魏无羡正抽丝剥茧,迫得聂怀桑不得不承认这吃人堡与清河聂氏有关丶甚至最後自暴自弃直接交代了其对于聂氏而言相当于“祖坟”的意义。
而方才聂明玦没有细说的,关于这祭刀堂怎麽成了“吃人堡”的始末,也在这里被聂怀桑说得清清楚楚了。
原是曾有一夥儿盗墓贼曾在太岁头上动土,盖因还有两把刷子没有直接无功而返,最後直接被喂了刀墓。
金凌专心看那“吃人堡”传闻的始末,倒没计较蓝景仪又将他单独拎出来晾的做法。
蓝思追道:“金公子此行,实在是太凶险了。”
魏无羡道:“怀桑兄也当真是不容易啊。”
——不然,清河聂氏现在已经够半死不活了,再传出这种事,聂怀桑就要变成千古罪人了,下土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难怪他宁可做衆家之中私底下的笑柄,也不愿勤加修炼,更迟迟不敢为佩刀开锋。如果修炼有成,就会性情日益暴躁,最後像他大哥和诸位先人那样发狂爆体而亡,死後佩刀还要作祟人间,闹得全家不得安宁,倒不如一事无成。
聂明玦看着这段话,眉头蹙归蹙,但终究是稍微缓和了颜色,看来是暂且不打算找他算账了。
聂怀桑看在眼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也不由得升起一阵茫然的悲怆:问题出在修炼之道,难道大哥当真逃不过这走火入魔的命运?
蓝曦臣沉吟道:“明玦兄,此刀灵之患,未定没有解决的法子。我蓝氏清心音有静心凝神之效,待射日之征告一段落,或可一试。”
聂明玦道:“劳你费心。”
蓝曦臣道:“倒没什麽费心的,若能对明玦兄有所助益,便再好不过。”
送走了聂怀桑,蓝丶魏两人又转回那恶诅痕,但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被那鬼手的作乱给打断了。
饶是如此严肃的时刻,魏无羡也不由得被“蓝忘机”那句“好好吹”逗得一乐,道:“蓝湛,看来‘我’之前的瞎吹当真荼毒不轻啊,这下拆穿了身份,就再不能忍下去了。”
蓝景仪一脸惨不忍睹加不可置信:“老祖前辈当真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吗?之前用莫玄羽的身份装疯卖傻也就罢了,现在含光君可是已经拆穿他身份了啊!”
金凌道:“你觉得他会在意这个?再说了,怎麽疯都疯过了,再想起来要在乎有用吗?”
蓝景仪道:“好像是哦。”
蓝忘机道:“有异。”
魏无羡道:“那什麽所见略同,想必是我身上这恶诅痕和它有什麽关联?那石堡里埋着他剩下的躯体?”
他目光向下一扫,便找到佐证。
——魏无羡道:“意思是,聂家祭刀堂的墙壁里,可能有它身体的其他部分?”
魏无羡道:“看来这行路岭的吃人堡还当真没来错,怀桑兄,你还真是——倒霉啊?”
蓝景仪道:“哇大小姐你好像真招惹了个不得了的东西,那左手那麽凶残,想必剩下的也不遑多让,亏得老祖前辈把恶诅痕移走了!”
金凌道:“别说的好像我只能等死一样行吗?我舅舅丶我金家的门生,你都当不存在吗?!区区一个邪祟而已!!”
江澄道:“这左手的主人,是那清河聂氏祭刀堂里埋着的尸骨?”
聂明玦皱眉道:“我聂氏修建祭刀堂所用的尸骨,首要的便是身体完整,怎麽可能混入一具缺了手臂的尸首?”
魏无羡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倒是好奇,这左手的主人究竟是什麽来头,死後凶残成这样子,生前是积累了多少怨气啊?”
聂怀桑道:“魏兄,我觉得你可能还有得等……毕竟,按照话本的发展,绝对不可能这麽轻易就达成目标的。”
江澄道:“可这左手,确实对魏无羡身上的恶诅痕起了激烈反应。这恶诅痕,则是阿凌在聂家祭刀堂沾上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