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他提了这一点之後,倒为自己辩解起来了。
——聂明玦道:“很好,看来以往这些事你也没少做。”
——孟瑶叹了口气,道:“身在岐山。”
这般推脱责任的话,聂明玦自然是不喜的,不过“孟瑶”这些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是以他也只说了两个字,点到即止。
孟瑶对聂怀桑的明褒暗讽恍若不闻,也不为自己分辨什麽。
有时候,多说多错。
——蓝曦臣手上不退,叹道:“明玦兄,他潜伏在岐山,有时做一些事……在所难免。他做些事时,心中也是……”
——魏无羡心中摇头:“泽芜君这个人还是……太纯善了。”可再一想,他是因为已知金光瑶的种种嫌疑才能如此防备,可在蓝曦臣面前的孟瑶,却是一个忍辱负重,身不由己,孤身犯险的卧底,二人视角不同,感受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蓝曦臣怔然,转而陷入沉默。
聂怀桑道:“曦臣哥,你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吧,可我当真觉得,对温若寒这样的人,‘身不由己’,是入不了他的眼的,非得倾心投入不可。不是我有意针对,换了谁都是一样的。孟兄——哦,我说的是书里的孟兄,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须臾,蓝曦臣道:“是这样麽……”
孟瑶道:“泽芜君,聂公子说的……的确不错。‘我’这时看来也确实……并不是当真对如此牺牲的修士抱歉。”
说得颇不流畅,仿佛是迟疑不决。
蓝曦臣再度陷入沉默。
魏无羡在心里措辞一番,劝他道:“泽芜君,这些事又没有发生,多半也不会发生了,其实当真不必如此苦恼的。”
蓝曦臣苦笑:“魏公子说的是,是我着相。多谢。”
魏无羡忙道:“泽芜君不用道谢,我随口说的。”
“聂明玦”到底还是没有一刀劈下来,而温若寒这一死,岐山温氏覆灭,也成定局。
——魏无羡也曾奇怪过,自从孟瑶叛离清河聂氏後,聂明玦与他的关系便不比从前了,那後来又是为何要结拜?……算起来,过往他那些战役中,多少都借助了孟瑶通过蓝曦臣传递来的情报。他依然觉得金光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心引他走回正途。而金光瑶已不是他的下属,结拜之後,才有身份和立场督促他,就像督促管教他的弟弟聂怀桑。
聂明玦将目光落在最後,道:“如此,亦无不可。”
聂怀桑几乎要跳起来了:“大哥?!”
孟瑶反应比他慢些,也是惊讶至极:“聂宗主?”
聂明玦道:“你不愿?”
孟瑶忙道:“自然不是,只是恐怕不妥。孟瑶何德何能,且又是——”
聂明玦道:“这上面所说的,我看没有什麽不妥。既然你没有不愿——曦臣觉得如何?”
蓝曦臣这才从微微的愕然中回过神来,沉吟道:“……若明玦兄心意已决,孟瑶也无异议,曦臣倒也以为,可行。”
一人提议,一人赞同,剩下一人也没有反对,这件事,差不多就可以说是定了。
孟瑶眼眶微微发红,道:“聂宗主,泽芜君,我……”
他低头道:“实在无以为报。”
聂明玦道:“你莫要叫我白费心思便是。”
孟瑶脸色犹难平静,低低恭声道:“……是。”
且不论尚未认祖归宗的孟瑶,蓝丶聂两人都是一宗之主,结义说是三人的私事,背後却也牵扯不小,江澄眉头不自觉蹙成一片,暗自思索。
馀人神色各异。
魏无羡心道赤锋尊当真雷厉风行。
这结果是好是坏,一时当真难以评定。
须臾沉寂後,晓星尘道:“星尘提前向三位道贺了。”
眉眼清浅,言笑晏晏。
蓝曦臣舒出一口气,暂且压下对前路的犹疑踌躇,也微笑道:“多谢晓道友。”
以他两人一来一往为始,馀人各怀心思,却也一一道贺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