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恼羞成怒,气极无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冷静下来,松开手指看起谢云的方法。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倒要看看这家夥的算法有多好。
……
妈的,这算的真是该死的优雅。
“焦半径,焦半径……”荀安一边念叨着,一边臭着脸改自己的运算过程。焦半径其实是下节课的内容,他昨晚上预习的时候瞄了一眼,因为嫌烦就留着没细看。
可恶,以後再也不偷懒了!
“啥啥啥?”江任飞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什麽焦恩俊?”
路星遥正好经过,也凑上来:“什麽周杰伦?”
荀安心道我真是服了你们这群空耳大师了,挥挥手说:“是焦半径,下节课的内容。”
“哦,我还以为是什麽呢,没意思。”路星遥摇了摇头,回座位去了。
谢云的感冒似乎在加重,到了第四节课下课的时候精神头就不大好。眼睛难受地眯着,也开始不时咳嗽一两声。
荀安坐在旁边,装聋作哑,对同桌这病弱的身体状况视而不见,一声声咳嗽也完全听而不闻。
他才不自责,为什麽要自责?伞是这家夥强行塞到他怀里的,生病也是这家夥自作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荀安,快点快点,二食堂五窗口出新品石锅拌饭了,据说非常香!”一下课江任飞就拉着他往外冲,“饿死我了,我们快点跑,等下去晚了又得排长队。”
托他的吉言,俩人到达的时候,五号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不是啊哥们,这群人是飞过来的吗,还是打的来的呀。我都,”江任飞撑着膝盖喘粗气,“我都跑那麽快了,怎麽还是没赶上热乎的。哎哟不行,让我休息会儿,这比跑一千米还累。”
荀安叉着腰站在旁边,状况没比他好到哪去,也是累得不行:“那还吃不吃了?”
江任飞摇摇头:“不吃了不吃了,这麽长要排到猴年马月。要不还是吃炒饭吧?”
“行。”
或许是他们休息的时间太久,到了炒饭的窗口,发现队伍和石锅拌饭那条相比,也是不分伯仲。但他们懒得再换,就这麽将就着排了。
两人端着饭盘,找了处座。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江任飞刚一坐下,就发现谢云坐在不远处的斜对面。
“嘿,那不是谢云吗?”他用筷子指了指,“要不要叫他过来一起?”
荀安头都没回:“不要。”
江任飞的眼神在荀安和谢云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他一个人吃饭感觉怪凄凉的,真的不和他一起吗?看都看到了。”
“而且你们不是同桌吗,之前不还认识吗,关系不还很好吗?”
荀安心想这人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先前才说过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一转眼又忘了。再说他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们俩关系很好了?他分明就差把“我讨厌谢云”五个字写在脸上了好吗?
但没等他反驳,江任飞又激动地小声叫起来:“等等,谢云面前那个是不是石锅拌饭?他明明比我们出发的晚,他是怎麽买到石锅拌饭的!”
“还有他那副冷淡的表情是怎麽回事!美食当前,竟然就用这种冷漠的脸对待吗?他要是欣赏不了石锅拌饭的美味,不如给我啊!”
江任飞戏精上身,兀自演起了爱而不得的苦情剧。荀安笑笑,不作理会,低头吃饭。
如果没有人聊天,一个人自顾自吃饭,思绪就很容易飘远。
比如荀安,不知怎麽的,顺着刚才未竟的话题,想起他和谢云绝交的事情来了。
事情发生在初一下学期,当时期中考刚考完没多久。
谢云被老师叫走谈话,让他别等,自己先回家。
一个人回家太无聊了,左右也没什麽事,荀安就在校园里四处乱逛,顺便等谢云谈完话。他无意中逛到教学楼後面的小花园,发现谢云和班主任站在那里。
按理来说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但当时不知为什麽,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他站在花坛後,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影悄悄看过去。
“谢云啊,你是个好孩子,肯定也知道老师单独找你是要说些什麽。”
班主任个子不高,看向谢云这个半大少年时竟已需要微微擡头仰视。
“你这次期中考在班内下降了好几名,年级的排名就更不用说了……老师知道这不是你的水准。”
头顶的天是群青色,像一方广大的蓝布罩子,在右上角悬着一弯淡金色的月亮。月身瘦长,两端收窄成尖,像极细的鈎子,又像毛笔轻巧地游走,留下的一道劲瘦笔痕。
这一弯月亮极亮,洒下冷白的月华。不过人总是看不见笼罩着自己的月色,而只能看见落到他人身上的月光。
谢云站在蒙蒙的光晕里,眼角眉梢都噙着些冷淡的月色。
见谢云一言不发似乎不为所动,班主任换上更为语重心长的语气:“不是老师对你苛刻,你也不要觉得老师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