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区别
荀安看着,心想医生诊断的果真没错,脑袋还震荡着呢,一思考就卡壳。
“最後还要检验……”
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神飘呀飘呀,落在谢云的嘴唇上,又一路往上,像首长检阅似的,掠过鼻梁和眉眼,最後掉进那双墨一般深邃的瞳孔里,出不来了。
“……然後综上。”谢云收笔擡头,“懂了麽?”
荀安一怔,有种被抓包的慌乱:“懂了!”
可他眼睛睁得这样大,心虚感都要溢出来,谢云又怎会看不出来。
或许眼睛大也是件坏事,什麽都藏不住,荀安从小到大就没骗成功过一次,不是立刻被看穿,就是等了一会儿後立刻被看穿。
谢云合上笔帽,并不计较他刚才的神游天外:“你没恢复好,休息几天再学习。”
说着,就把试卷叠好,往书包里放。
“诶,”荀安忙拉住他的袖子,“那个……”
说到一半又卡住,他完全只是下意识的阻止,一时找不到理由。
其实细想也不难,他太习惯高中的快节奏,整天埋在试山卷海里,便以为这样才是理所当然。以至于突然闲下来不用学习,反倒无法心安理得。
谢云却很坚持地塞进书包,拉上拉链。
“身体最重要。”他说,“你实力在那里,不用着急。”
淡淡一句话,莫名地让人放心。于是荀安松开手,往後靠到床板上,吃起梨来。
过了一会儿,他想到什麽,问说:“那你要回学校吗?”
谢云没回话,也没动。
倒是比小时候有进步,不是拿起包就走了。
他不想他走,或许他也不想走,只是这种话叫人如何说得出口呢?想要对方留下的心思,恐怕永远只能以拐弯抹角的方式传达。
荀安吃完梨,擦干手,把手往谢云面前一伸:“拿卷子来。”
“头会疼。”
“不疼不疼,我好着呢。”荀安说,“拿张英语卷,不费脑子。”
见他还是犹豫,荀安便越俎代庖,直接弯腰把卷子勾了出来,一边从笔袋里翻笔,一边还耍嘴皮子:“小谢子抗旨不遵,赏你五十大板。”
谢云轻笑,也跟着抽了一张,单手卸了笔盖,低低应一声:“嗯。”
“领旨。”
领丶旨。
荀安没来由地重复了一遍,觉得自己有点奇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心脏的存在感突然变得莫名的强,咚咚咚地越跳越快,他从未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难不成他得了心脏病?可是又不疼,也不难受,就是……就是有点慌。
“怎麽?”谢云见他迟迟不落笔,擡头看过来。
“没事!我……”
心一下子跳的更快,像是恨不得飞出来。话也说不利索,脸也跟着发烫,周遭的空气都跟着热了起来,他突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随着谢云上半身凑近,就更加严重。
世界上难道有这样一种病吗?只对某个特定的人过敏?只要一看到对方,就会心跳加快,体温升高,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麽病?谢云综合征?
“累了,休息一下。”荀安心虚地笑笑,伸手抄起床头的玻璃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
“水凉。”
“没关系。”他很大方地摆摆手,“我就爱喝凉的。”
越凉越好,他现在是恨不得跳进冰湖里洗个冷水澡,好把这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後来的两周谢云本来想天天来,被荀安义正词严地拒绝,理由是来得太晚打扰他睡觉,来得太早他又还没醒,干脆不要来。
他一通长篇大论发过去,谢云那儿迟迟不回,只有上头显示一个“对方正在输入中”,搅得荀安心神不宁。
短短几十秒,他已经反省了四五通,心想对方一番好意,却被自己当头泼了一碰冷水,会不会很委屈?
或许他不该把话说的这样重。
他反省着反省着,就反悔了:“实在不行,你三天来一趟吧。”
对面立刻回复说“好”。
两周後荀安终于出院,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行动只好坐轮椅。幸亏教学楼有专供老师使用的电梯,不然上下楼梯也是一件麻烦事。
刚进教室,兜头就是一炮礼花,彩色闪光的纸片在空中飞飞扬扬,伴随着热闹真切的欢迎,落了荀安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