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真定定的注视他。
她不认识其馀人,却对眼前这名御医印象深刻。
李竹山!
薛真控制不住的又想起了那一天。
华贵的寝宫之中,庄雅的紫铜熏炉,云烟袅袅。
年轻的新帝一脸杀意,犹如乌云过境。
一衆御医跪在地上,面颊几乎要化作捣烂的软泥,融入男人脚下冰凉的大理石地砖。
薛真垂下眼睑,心中泛起了一股绵绵的苦涩。
“太後祖母,你怎麽了?”赵於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下一瞬,眼中映出了一张稚嫩的面容。
正是昌平。
她的身形娇小,因为淋了雨,发梢粘在了一起,宛如落汤鸡。
女孩鼻尖红彤彤的,一双乌黑的眼珠却不安的望着自己。
赵於云心疼不已。
她顾不得虚弱的身体,站起来拉着女孩冰凉的手。
昌平嘴唇发青,明显是被冻的。
赵於云又气又心疼。
她的面上,覆了一层冰霜,“外面这麽大的雨,你来做什麽?你的侍女是死的吗?不会撑个伞,竟把你弄成了这副模样?”
琥珀和薛真忙跪在了地上,“请太後娘娘恕罪。”
“祖母,是我硬要来的,不管她们的事。”昌平捏住了赵於云的衣袖。
女童的嘴皮嗫嚅了几下,望向赵於云数次欲言又止。
她终是下定了决心,声音脆生生的。
“祖母,我今天来。。。。。。。是想问一问,我什麽时候可以去宫外住。”
果儿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去看太後此刻的脸色。
养心殿一片死寂,惊得能听见蒙蒙细雨,坠落在窗前兰树上的声响。
赵於云厉声厉色,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谁撺掇你的?”
昌平从没见过,太後祖母这副要吃人的可怖模样。
她从来都是慈眉善目,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狠话。
赵於云压根不清楚昌平的心情。
她的目光凉凉,盯着面前的女童,“柔珲?嘉诃?”
昌平一张脸煞白到了极点。
她没想到,提起昭庆侯府,太後祖母的反应会这麽大。
可是,她终有一天要搬出去住的。
太後祖母,不能庇护她一辈子。
赵於云的视线扫过了昌平,绕开了琥珀。
最终,停留薛真身上。
赵於云细眉一抿,眼皮略微擡了擡。
她像是找到了罪魁祸首一般。
“哀家早就听说,你这个侍女不安分,出言顶撞主子。”
太後这般询问,定是知晓了那日红墙下的闹剧。
想也知道。
柔珲和嘉诃嚣张跋扈惯了,不肯放过薛真,于是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
果儿也暗自打量薛真。
这名侍女,十五岁的年纪,面容白净,相貌寡淡得如同白水,毫无亮点。
在美女如云的後宫之中,这少女往里面一站,似乎会马上销声匿迹了。
即便是管事的女官,也想不起还有这麽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