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真垂下了脑袋,“我知错了,阿伯。”
这场闹剧,就这麽收尾。
李秀云摔得不轻,姜芳姜树在一旁搀着她。
夜里,姜映真毫无睡意。
上一世,她就是十岁被接回方府的。
方府勾心斗角,波云诡谲,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一世,绝不可重蹈覆辙。可留在姜家,她的结局并不会好多少。
两边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可是,她只有十岁,又怎麽养活自己?
这一夜,她睡得不好。
姜家是农户,没了唯一的镰刀,李秀云气得肝疼。
她一边骂姜映真是个赔钱货,一边让姜树姜林去铁匠家换镰刀。
姜映真也跟了上去。
清河村的铁匠,姓水,有一儿一女。
他靠打铁手艺养家糊口,成了清河村富裕的人。
冬日天寒,铁匠家却是另一副热闹异象。
烧好的红铁被掷入水中,霎时水面沸腾,咕咕翻涌。
姜树姜林与铁匠交谈,姜映真顺着记忆往水家里屋走去。
打铁是个嘈杂事,最里边的一间房,是水家女儿的闺房。
然而,闺房周围却幽静敞亮,足见铁匠对女儿的疼惜。
窗边放有一盆白茉莉,幽香阵阵,甚是好闻。
姜映真还没敲门,一位面白唇红的小姑娘率先探出了脑袋。
她娇嗔道,“阿兄,昨日说的布,你是不是买到了?”
水归宁就是想要那匹绸缎,三两银子就三两银子,旁人有的东西,她也要拥有。
田好蝶不过是个乡绅的女儿,却趾高气扬向她炫耀,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真真?”水归宁面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自在。
她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还以为阿兄将布匹买了回来,如今却被姜映真听到。
好端端的,她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来找我吗?”水归宁讪笑了一下,试图缓和自己的尴尬。
女童主动道,“说起来,一个月不见,你莫不是忘了我这个朋友?”
“怎麽会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姜映真压下心中的情绪,向她笑道。
过往种种,就算她化成灰,自己也认得。
其实,姜映真和水归宁,单从容貌来说,有五分相像,不同的是一双眼。
姜映真杏眼偏圆,水归宁的眼睛却略狭长。
水归宁捂嘴轻笑,声音宛如银铃,“这是镇上买的芙蓉糕,你快尝尝。”
姜映真双眸霍地一亮,“真的吗?”
她的反应令水归宁十分受用,道,“我是小气的人吗?”
她抱怨一般,继续道,“阿兄阿爹每日给我买这买那的,令我着实苦恼,屋内堆了许多东西,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映真只是道,“阿宁,你的阿爹阿兄对你真好。”
见姜映真羡慕自己,水归宁眉梢蔓上三分理所应当。
“真真,整个清河村,又有哪家女儿能和我比呢?”
她瞥了对面的女孩一眼,同情又轻蔑。
姜家清苦,李秀云泼辣,那种苦日子,除了她又有谁能受得住?
也亏自己不嫌弃,才愿意和她做朋友,与她分一些好吃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