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小皇子的脑袋,冷峻的眉宇也柔和了几分。
阿福却洞悉了一切,小皇子今日来,必是庄妃拐弯抹角。
前不久,夫妻二人闹了矛盾。
太监阿福跟着皇帝,已经有十几年了,从那个任人欺凌的十七皇子,到现在睥睨天下的帝王。
一路走来的艰辛,阿福也看在了眼里。
新帝与庄妃,两人的关系,十分微妙,谈不上爱,也谈不上不爱。
阿福是一个有智慧的老人,却看不透新帝与庄妃的情感。
新帝吃了太多的苦头,若非徐太卿和宣威将军暗中接济,只怕陛下活不过那冰冷的十五岁。
那时候,日子不好过。
新帝曾经为了一只笔,被二皇子和十三皇子当做箭靶。
孱弱的十七皇子,衣着寒酸,头顶放了一枚鲜红的苹果。
“十七弟,本皇子的箭术好得很,你可得站稳喽!”二皇子拖长了调子,整个人混不吝到了极点。
彼时的二皇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白皙的面容却多了几分阴毒。
二皇子的话,是屁话。他只会吃喝玩乐,箭术却极差。
二皇子衣饰鲜丽,他瞄准了拔剑,箭矢所指,是一个倔强的孩童。
他的双眸灿亮如星,充斥一股生动的恐惧。
“二殿下,小皇子身体不好,发烧才好,还是让奴才来吧。”阿福惶恐的爬到了二皇子脚边。
他必须为小殿下挡住这一箭。
二皇子乖张荒诞,若是存心射。伤,纵然闹到老皇帝那里,也会以‘兄弟胡闹’搪塞了过去。
二皇子不会真的受罚,小殿下却有性命之忧。
“滚!”二皇子一脚踹开了他。“贱东西,本皇子与十七弟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阿福硬生生挨了一脚,痛得险些落泪。
“皇兄!”十七皇子咬了咬牙。“阿福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踹他?”
他面色泛冰,头顶的红苹果,砸在了地上。
霎时,汁水四溅,碎成了果泥。
二皇子笑得玩味,仿佛淬了毒的蛇,“一个狗东西,分不清贵贱,也敢左右本皇子?”
“你——”十七皇子怒目而视。
他虽隐忍多年,可这种赤。裸。裸的玩弄,还是让他无法忍受。
阿福强忍伤痛,却扯住了十七皇子。
“小殿下,我没事。”
十七皇子面色难堪,仿佛结了冰,袖下的手死死的攥紧发了青。
当时,整个箭场都是皇子们轻蔑的笑声。
那一次,小殿下终究是收了伤。
虽已过了十几年,新帝的左心口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二皇子分明是想杀了他。
冬天,棉絮打了结,冻成了一坨一坨的,身处冷宫冻得人骨头发脆。
日子拮据的时候,馊粥划成一块块分食。
那麽苦难的时光,新帝和阿福尚且熬了下来。
小皇子拉住了新帝的手,新帝面对小皇子,是一脸父亲的慈爱。
唉。
阿福轻叹。
这声叹息,落在金碧辉煌的殿宇,轻飘飘,却又沉甸甸。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