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平静而柔和,月光一照,无尽的海水,宛如迢迢的银河,银光闪闪。
无际的青天,无涯的碧海,这艘帆船,以及船上的十几人,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
甲板上也凝聚了一道冷霜。
气温骤降,姜映真衣衫单薄,虚白指尖冷若冰石。
女孩身形孱弱,缩在船舱的角落,耐不住冷寒,牙齿打颤,冻得瑟瑟发抖。
一位船夫见她可怜,好心给了她一条粗麻织成的薄毯。
姜映真道了谢。
她用这条唯一的粗毯,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她盯着那处高高的桅帆。
渔夫出海,掌舵归航,全凭这面白色的桅帆。
船上也有女眷,住在二楼船舱,姜映真与她们睡在了一起。
这群女眷,常年跟随丈夫出海,为船夫们做饭洗衣。
姜映真十岁年纪,面颊皙白柔软,模样乖巧漂亮。
一个小姑娘,不言不语地蜷在角落,好似一只孤单可怜的小兽,总能勾起人心底的怜惜。
有了女眷照顾,姜映真的吃穿住宿,再也不必担忧。
姜映真独自在外,身边无一亲人相陪,犹如水中之浮萍,没有真切的安全感。
可是,热腾腾的饭菜,关切的话语,以及几位婶娘的关照,减消了她的胆怯。
这艘船,虽漂泊在汪洋之中,却有欢声笑语,令她体会到一丝温暖。
表面平静的海面,实则暗藏深不可测的危险。
第三日,半夜,乌云泛卷,圆月变成了一抹弯牙,光采也黯了几分。
船夫们面色大变,他们捕鱼为生,一辈子都在于大海打交道,岂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麽。
不好的征兆。
船夫调舵,升起仅有的三面桅帆,帆船才稍微平缓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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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戌时,姜映真便会回舱睡觉。几日过去,她仍不适应船上生活。
每个人体质不同,晕船与否,因人而异。
原本,姜映真以为自己是不晕船的。
她在清河村的时候,与堂兄堂姐乘船,去沈水边嬉戏。
春日拾菱角,夏天采荷花,冬日采柿子,生活好不快活,未曾有过丁点儿不适。
直到她来了这条船。
晕船,是什麽的感觉,若要用语言形容,便是好似双脚踩在棉花上,身子轻飘飘的。
人在船上,眼前都蒙上了一层灰沉的纱。甚至,还能看到眼睑周围浮动的金闪闪的星星。
姜映真捂着脑袋,慢慢地走回了船舱,她只觉胃中作呕,想将吃进去的东西痛痛快快地吐出来。
而睡着之後,什麽也感受不到,她便再也没有这种烦恼。
这一夜,她正在梦中。迷糊之间,似乎有人打开了舱门。
一股细微的光亮,透过船舱的门缝,倾洒了进来。
姜映真下意识擡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又安静地睡去。
“小姑娘,快醒醒。”一个好心大娘径直走到了她的身边,并用手推了推她。
姜映真揉了揉眼,却没有睁开。
女孩睡颜柔和,她将脑袋埋入被中,却不知死亡早已悄然逼近。
妇人音调焦灼,继续道,“别睡了,咱们的船,遇上海风,估计。。。。。。要沉了。”
最後一句话,令姜映真从梦中惊醒。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