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再也憋不住了,将心里话全部告诉了他,“薛姑娘,别说些丧气话,我家大公子准备带你一块离开呢。”
“平白!属你多嘴。”卫侯玉蹙眉,不满地制止了他。
平白吐了吐舌头,大公子生性从容,他却耐不住性子,舍不得看到薛姑娘被蒙在鼓里的伤心模样。
少女一征,黑白分明的眸子漫上七分惊讶三分喜悦。
她愣愣道,“带我离开?大公子哥哥,你的意思是,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姜映真要的是——卫侯玉亲口说出那句话。
他要带她离开吴川。
“薛妹妹,假如我要带你离开,你愿意吗?”卫侯玉的瞳眸如一面平镜。
姜映真冷笑,我照顾你三年有馀,图的不正是这个?
你亲口说要带我入京,我怎麽会不愿意。
但是,她却不能直接答应。
短暂的喜悦之後,少女又开始纠结起来。
她不得不面对冰冷的现实,“可是,大公子哥哥,如果我走了,吴川只剩下师父一个人了。”
平白见她犹豫,忍不住翻白眼,“薛姑娘,你可真不识好歹。大姚京中,九衢三市风光丽,八街九陌衢洞达。大公子好心带你离开,你却推三阻四,未免过分。”
少女眨了眨眼,素来清亮的眸子多了几分犹豫。
“大公子哥哥,我的师父待我很好。你的心意我领了,我长在吴川,与师父相依为命,我不能狠心抛弃一人。”
这是拒绝的意思。
平白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卫侯玉却道,“可惜。”
“薛妹妹与万大夫师徒情深,令人感动。”
姜映真愣在原地,不知道卫侯玉说这麽一句是何居心。
难道,她方才暴露了吗?
前世,与京城贵女夫人斗智斗勇数年,姜映真自认为演技尚可,对付如今十九岁的卫侯玉绰绰有馀。
姜映真发觉,自从卫侯玉眼疾痊愈後,这位十九岁少年的性格,与前世那位薄情寡义的二十五岁男人愈发相像。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纵使後悔也不能更改。
姜映真眸中盈满了泪水,只好见招拆招,“多谢大公子哥哥体谅。“
平白叹气,“大公子,您为何不让我把话说完呢?”大公子相信万木春的医术,想将他举荐到京中。
卫侯玉淡淡道,“她早晚会知道的。”
观音桥下,那面写有“回春堂”的旌旗,不知怎的,莫名其妙不见了踪迹。
旌旗是招牌。
招牌不翼而飞,兆头未免不好。
虽说在吴川,回春堂的招牌响当当,压根不需要那面旌旗。
姜映真轻笑,“白果,今日没有风,旌旗怎麽会被吹得不见?”
白果支支吾吾,“万大夫亲自拿走的。”
姜映真不明其意,皱了皱眉,“白果,你说什麽?”
少女黑眸如星,瞳孔清透,直勾勾地注视他。
白果悄悄拉过她,压低声音,“薛姑娘,你不知道麽?万先生要离开吴川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姜映真下意识问他,“万大夫要去哪里?”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白日里,卫侯玉若有所思的面容,以及平白欲语还休的神情。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与卫侯玉有关。
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卫大公子是京中子弟,亏欠万大夫的救命之恩,欲将他带到京城。”
霎时间,少女脊背已被冷汗浸染,卫侯玉对她,竟能了解到这一步?
果然,卫侯玉就是卫侯玉,他算计人的本事根本不会改。
姜映真压下胃中的难受,忽然庆幸自己白日里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