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州的河道,决了堤,洪水崩腾而下,似是要淹没了这个地方。
卫侯玉在城楼之上,淡淡的望着,仿佛只是在欣赏风景。
城下的士卒,正搬着沙袋,一袋一袋的堵在了堤坝。
方成炀抱手而立,眼神倨傲,好似鹰隼。
“呵,那个赵长策,不过是仗着宣威侯,瞧不起你我,他只会纸上谈兵,能有什麽样的能耐?”
大概方成炀高傲惯了,平日里,只有他瞧不起别人的份,哪有旁人反过来嘲讽他的道理?
方成炀与赵长策,只是见了几面,却极不对付,就嘉州水灾之事,两人不止一次争吵。
“方公子,你这般胸无大志,在宫里几年,也没有学到什麽吗?”
赵长策轻笑,似乎是为他的蠢笨而叹息。
他的嗓音宛如仙乐,只是,说出的话,却极为难听。
方成炀只是一想,心中的怒火尤盛。
可恶的赵长策,嚣张跋扈,胆敢这样说的。
方成炀攥紧了手,眸中讥讽又冰冷,他倒要看看,赵长策能搞出什麽名堂?
嘉州的灾情,愈发严重。
李竹山的药方,只是让水疫消停了一会儿。短暂的喜悦过後,是绝望的嘉州百姓,和焦灼的皇帝臣子。
嘉州的水患,怎麽不受了控制?饶是嘉州集聚了盛京名医,顿时也束手无策。
嘉州,本是一块好地方,百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今年的水灾,还是头一遭。
嘉州人没有经验,同样,盛京的太医,也没有经验。
盛京城是天子立身之所,也从未发生过什麽动荡。
上一世,嘉州水灾,民生凋敝,皇帝失势,党派洗牌。
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差的结局。
苍天悲悯,却也是无情的。即便她重活一世,也没有什麽正确的答案,能够作为参考。
薛真必须依靠自己。
岭南的几年生涯,也时常发生水患。
薛真想到了万木春的教诲,好几日不眠不休,勉强琢磨出了一张药方。
李竹山却轻蔑一笑,“一张薄薄的药方,又能做什麽?”他的语气,带着极度的怀疑与轻慢。
那份不信任,化作了无形的针,刺在了薛真心上。
李竹山不相信她的药方。
“薛姑娘,嘉州水患,你心中所思所想,老夫无暇顾及,请你好自为之。”
薛真只是失落了片刻,很快,少女又振作了起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何。
一个卑微的侍女,人微言轻,她的言语分量,轻得仿佛风中飘絮。
早在向皇帝请求去嘉州之时,未来可能遭遇的种种艰苦,她便想好了。
旁人轻视,当然是不好受的。
少女微扬下颌,她的脸小巧雪白,一双杏子眼却亮得惊人。
“李太医不愿意听,我也没有什麽办法。”少女身形决绝。
“我自会让你看明白,我的药方,究竟管不管用。”
“嘿,你!”李竹山没想到她这麽嚣张。
一旁的人,也吃了一惊。
因为愤怒,李竹山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脸涨成了猪肝。
这个小姑娘,当初就不应该带来。
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