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桥狠狠一咬牙,硬生生扭过头,不再追了。
今夜,必不太平。
赵桥停了,那一角,却有人来了。
一支开锋利箭,裹了冰冷的杀意,撕裂长空而至。
薛真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那张莹玉的脸,霎时褪尽了血色,惨白得如同新雪。
两拨人,无声对峙。
修长的指节,将弯弓成了满月。“嗖”的一声,箭已离弦,擦着少女的鬓发。
年轻男子一身白玉袍,卓然而立,冰雪之姿不可攀折。
他的手上,握了一把长弓。
薛真的一颗心,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用听起来镇定的声音说,“卫大人,你。。。。。。是要杀了我吗?”
所有人一愣。
她敢当衆质问卫侯玉?
本该去边关的方成炀,此刻也在场。他盯着不远处的少女,阴沉着一张脸。
薛真,他记得。
想起嘉州的捉弄,方成炀恨不得,从笑盈盈的少女身上,狠狠的剜下来一块肉。
方成炀的眼神淬了冰,“薛真,深更半夜,柔弱女儿,你来多景楼做什麽?”
薛真的唇角弯起,没有笑意,只是冰冷的讥诮,“方大人,你对我的恶意,还是收一收吧。
这麽多双眼睛在场,你难道不怕,明日有人说你,心胸狭隘,专爱欺辱一个柔弱姑娘?”
若有灵气,方成炀腰间的长剑,下一刻便会破鞘而出。
“你——”方成炀脸色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再者,”少女的嗓音细柔,却字字如刀。
“只许你疑心病发作?我倒是想问一问你,深更半夜,舞刀弄枪,来这里又做什麽?偷鸡摸狗,还是——作奸犯科?”
这下,薛真是真的误会方成炀了。
近日,京城总是传出一些传言,盛京有名有姓的臣子,被编排了个遍。
这些流言蜚语,本就是听一个乐呵。
直到,有盗贼潜入二殿下旧宅,在後院河泥里,挖出一箱金,一张永安郡的图纸,以及半个碎了的假玉玺。
其馀人大惊,莫非,二殿下要谋反?
屎盆子扣身上,二殿下忍不了,他求朝廷彻查。这才发现,坏消息总是从多景楼传出来的。
每逢初七丶十七丶廿七,便是流言散播的关键时日。
今夜,卫侯玉等人便是来找线人的。
方成炀暴怒,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一派胡言!”
短短几次交锋,他已然断定——薛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够了。”年轻男人的嗓音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卫侯玉的目光,落在薛真的身上。
少女的鬓发微乱,素衣如雪,面庞小巧玲珑,此刻惊魂未定,煞是惹人怜惜。
卫侯玉蹙了蹙眉,很快调整好情绪:“薛姑娘,夜色昏沉,险些伤了你,实在抱歉。”
他的话,是在向薛真道歉。
一刹那,方成炀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古怪。
卫侯玉高傲清冷,当着这麽多人的面,自降身份,向一个卑贱的侍女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