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御史台那帮老顽固坐不住了。
以顾御史为首的一群人,联名上了奏折,弹劾他玩忽职守,不配为大邺摄政王。
那日,暗卫带着加急的密信前来,姜姝宁躺在床上,清晰地听见外间萧凌川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知道了,备马,本王明日便回京。”
他推门进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的疲惫和挣扎藏不住。
他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抽开。
不是因为接受了他,而是想让他安心地离开。
“姝宁,京中有些急事,我必须回去一趟。”他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低沉,“我已经嘱咐了孙神医,他会留下来照顾你。等你的伤再好一些,我就派人来接你。”
她看着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似乎还想说什麽,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像羽毛拂过,带着滚烫的温度。
“等我回来。”
第二天一早,他就走了。
他一走,这院子里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她身上的伤好了大半,终于能下床走动。
她推开房门,在後院里缓缓踱步,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就在她绕过一处假山时,眼角馀光瞥见一抹不寻常的影子。
一个人影蜷缩在假山脚下,一动不动。
她心里一惊,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那人身上满是污泥和血迹,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蹲下身,试探着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又搭上他的手腕,脉象虚浮,显然是油尽灯枯之兆。
他身上有几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不像是新伤,倒像是被反复折磨留下的旧创。
一个念头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她在睡梦中看到的记忆里,有景王府的地牢。
那是萧凌川专门用来折磨政敌的地方,阴森,可怖,进去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难道,这南朔的衙门里,也有这样一个地方?
她的心一沉,颤抖着手,拨开那人黏在脸上的湿发。
当那张布满伤痕却依旧能看出清俊轮廓的脸暴露在她眼前时,她的呼吸骤然一滞。
是他!
竟然是将小邺君送回到她身边的“萧公子”!
他怎麽会在这里?还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他犯了什麽罪?
还是说,得罪了萧凌川?
她来不及细想,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搀扶起来,几乎是半拖半拽,一步一步艰难地将他挪回她的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门,她将门闩插好,才虚脱般地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
她把他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就在这时,萧怀瑾的眼睛睁开了。
那双眼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亮,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带着劫後馀生的茫然和惊恐。
当他的视线聚焦在她脸上时,那份茫然瞬间变成了震惊。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破裂:“姜……姜姑娘?竟然是你?本王……不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