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箐都愣住了,高卓越这是被她前几天的话刺激到,要养活自己?
他可以去做别的工作呀,就他的学历,还是好找一份体面工作的,没必要当小工。
她就把那天的争执学给卢监理听,说:“他要自讨苦吃,随便他吧,你看着点,别出事就行。”
卢庆丰道:“可能是他跟家里有约定,只能在海上花项目上班,那确实只有工地上的工人们,没见过他了。”
……
刚上满一个月,高卓越闹出事了。
他做了一个月,工资一百五,工头只给一百,说要压五十,他不干,据理力争,被工头当闹事的,打了。
工头说:“你去打听打听,谁家工地上的小工,是一个月一结算工资的?也就海上花项目的款子从不拖欠,还有附带条件,不许承包商拖欠工人工资。不然,你能在过年前拿到工资,算你运气好。”
高卓越不认这个理,就认准一点:“你凭什麽扣我血汗钱?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麽咬牙坚持下来的吗?一百五十块,你押我三分之一?没这个道理!”
聂青箐真是头大了,她还在开会呢,暂停了项目会,跑到卫生所,真要给高卓越打出个好歹,她得担责。
卫生所说没大事,她不放心,开车送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没有内伤丶没有骨伤,淤青看着吓人,都是皮外伤,不用住院,回家歇歇就好了。
……
揍了人的小包工头,得知高卓越身份後,生怕正在做的工地不给他做了,提着补品跑到医院来,还封了个五百块的红包,要补给高卓越。
他找聂青箐帮忙求情:“聂经理,我真不知道大少爷下到工地体验生活,他说怎麽赔,就怎麽赔,求他大人大量,别跟我这粗人一般见识。”
其实,这个工头类比起来,算不错的了,新人押第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这在行业里还有压一半丶压一个月的呢。
高卓越跟一个工头讲大道理,想改变整个行业规则,人家工头能不打他吗?
她说:“我没想过换施工方,海上花的项目,你能按照合同做到结束,但打人的事情,我问问高先生,看他的意思。”
工头千恩万谢,忧心忡忡等结果,不肯回去。
……
聂青箐问高卓越挨揍的事想怎麽办?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人家听不听,但还得说几句。
“要不别报警了,私了行吗?你大概率不想再看到他,我帮你们传话,你希望他怎麽给你赔礼道歉?”
钱麽,大少爷不缺,缺的是自尊心的损伤。
高卓越不依不饶:“他必须在工地上,当着所有在场的工人,承认他错了,就算押工资是行业潜规则,不代表是对的,五十块钱必须给我,不可以辞退我,今後的工作中,不可以给我穿小鞋。”
呵,真任性,身份都暴露了,还要回去当小工?谁敢给他穿小鞋。
聂青箐说:“行,我现在就去传达。”
工头不敢相信,问:“聂经理,我没有打他头啊,他脑子没坏吧?”
聂青箐忙道:“可不敢乱说话,你就按照他说的办,再上班,该骂骂,不能恭敬,但不能再揍人了。”
工头言听计从,但还是不解,想不通:“这大少爷,还没吃够苦啊?我们想享他那样的福,享不到,他倒来吃我们的苦,真稀奇。”
……
项目部不少人,对这次的事情啧啧称奇,说高卓越真有点改变了,连高卓凡都跑来打听。
“聂经理,外头传的是真的吗?我大哥挨了小工头的打,原因居然只是五十块钱?”
聂青箐点头:“对,千真万确,就为了五十块钱,他十天的工资。”
高卓凡哈哈取笑,笑完突然沉默不说话了。
风吹日晒,手都磨起了水泡,高卓越居然能吃这个苦?高卓凡笑不出来了。
聂青箐好奇了,问道:“你大哥以前也这样的人吗?一开始我以为他装的呢。”
高卓凡说:“你没看错,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不服气,明明我更优秀,为什麽我妈要打压我丶培养他?就因为他是哥哥?我不服的。”
聂青箐说:“那这麽说,他之前来内地搞卓越地産,是小钟先生大哥建议的了?”
高卓凡说:“我认识的人家里,没看过兄友弟恭,都恨不得对方倒霉才好,我不知道大表哥有没有劝说,但我大哥那个脑子,他大概率不会想到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肯定有人鼓动过,这个亏,是他应得的。”
聂青箐:“那你现在应该开心呀。”
高卓凡:“是挺开心的,开心过後,又空虚了,你要不去给我妈道个歉?她要脸,你主动道歉,她就不好意思怪你了。”
聂青箐才不干呢:“高卓越来,没人跟我商量,他要去工地体验生活,也没跟我商量,被人打了是他自己蠢,要我道歉?你没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