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默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萨里昂面前,只在晚上偷偷趁男人睡得最沉的时候看两眼,轻轻摸着他的脸,小声说对不起。
话语中,有多少为对方着想的真心,只有他自己清楚。,侍从送饭的时候都要一起跟进去,以免萨里昂再试图逃跑。
男人呆坐在床上,神色木然地望着墙壁上被窗户框出来的一小块蓝天。
那晚,萨里昂原本想在掐死伊默後自我了断,却遗憾地失败了。之後,他只要陷入睡眠,就会被内心的痛苦卷入无尽的梦魇中,难以自拔。
萨里昂梦见疯魔的父亲为了复活道尔顿,将他活埋进了坟墓中;梦见一个畸形的孩子正趴在他身上,埋头啃食着肋骨上的血肉;梦见伊默捧着他的脸深吻,转瞬就用手指挖出了他的眼睛……
噩梦消耗着他的精神和肉体,在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神上刻满伤痕。
萨里昂怒火在蹉跎的日夜中渐渐熄灭了,空虚和绝望完全笼罩了他,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甚至连活下去这件事,都变得不那麽重要。
既定举行婚礼的那天清晨,萨里昂看到那件洗刷干净的崭新婚服经由侍从送到眼前,彻底崩溃了。
萨里昂再也无法忍受,与其被伊默操控一辈子,倒不如从这无边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他想死,想自我了断。
送衣服的侍从本想帮萨里昂穿上,遭到了拒绝。
用香料熏蒸後的礼服散发着怡人的香气,和埃兰身上的味道相似,萨里昂坐在床上,脊背弯曲,指尖摩挲着衣料上精致的花纹,哑声说:“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侍从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异样,顺从地退了出去。
被抓住的那晚,萨里昂跌在碎镜子上时偷偷在手里藏了一枚镜子碎片。他摸出碎片握在手中,细细打量着。碎片很小,但边缘锋利,只有两个指节那麽长,像一片被被裁剪扭曲的银色花瓣,表面倒映着萨里昂颓然的面孔。
他握紧碎片,尖端抵在颈侧,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喉咙,鲜红的血浆喷得到处都是。
他捂着伤口,内心感到一阵解脱,身体摇晃着,很快就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中,热量渐渐流失,如熔炉一般始终滚烫的身体开始变冷,变得僵硬。他很快因为失血丧失了意识。叭战新f|酒
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昏迷前,萨里昂闻到了一股别样的香气,像是漫步在湖水和青草岸边才能嗅到的清新味道……,万里无云。收到邀请到宾客们齐聚花园,望着身穿礼服的伊默都忍不住贴近彼此的耳边,低声说着什麽,神色各异。伍德公爵则因为身体原因并未出席,只有勉强挤出笑容的公爵夫人在与客人们寒暄聊天。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国王根本没有死,火灾和葬礼只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闹剧,为了戏耍他的骑士而编织出的巨大谎言。而埃兰这个人,似乎从未存在过。
眉尾结痂的伤疤丝毫不损伊默俊美的容貌。他的视线扫过宾客们的脸,神色漠然,只有一个衣着奇异的老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老太太看着十分脸生,但又隐隐觉得熟悉,伊默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和对方的视线对上,才佯装无事地扭过头。
号声响起,婚礼即将开始,人群中一阵骚动,伊默听到动静转过头,是萨里昂来了。
萨里昂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脸色苍白,向来挺拔的脊背也弯了下去。他的身体十分虚弱,只能被几个人扶着进来,但举止异常顺从。
宾客们向走来的萨里昂报以同情的目光,但大多都是在看热闹。
伊默始终冷漠的脸庞在看到萨里昂的时候终于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眼中尽是欢喜。他已经决定了,婚礼结束後要竭尽所能地忏悔丶补偿,只要萨里昂不离开自己。
萨里昂走得太慢,伊默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拉住男人的手,准备同他一起走到主教面前。
手下的触感十分怪异,像是抓到了一把湿润的干草,扭曲的草秆隔着袖管扎进手心里。伊默还没来及的细想,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我的天啊!!”
所有人都慌张起来。公爵夫人吓得向後踉跄几步,捂住了嘴巴。
伊默止步,缓缓回头,他发现手心沾满了冰凉的鲜血,液体正顺着指缝向下流淌,自己牵着的根本就不是萨里昂,而是一只歪歪扭扭的稻草人。
稻草人身上穿着被鲜血浸透的礼服,散发着惊人的血腥气,垂下来的袖口鼓鼓囊囊塞满稻草,滴滴答答淋着鲜血,在身後留下一串蜿蜒的红痕,竟然始终没人发现异样。
几个侍从这才如梦初醒,被自己满手的鲜血吓了一跳,纷纷大叫着跳开。稻草人失去重心,砸在伊默脚边,溅出零星血点。
眼前的景象深深刺痛了伊默的眼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身体摇晃着,似乎连站立都变得艰难。
他低头,翻过掌心,望着那抹血色,内心无比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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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f的:】
别同情emo哈,他真的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