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她们是恢复了,你,却仍然没能打开门。
你呼吸一滞,忽然听见背後,墙上的复古挂钟,指针咔哒一声滑动。
整点到。
钟声像是某种暗示着故事进展的标志,也像是催促你:再不出去的话,就要被永远留在这里了哦~
指针一点点挪动,而你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的——不是自己。
是一只披着你皮肤的蛇,站在你身後。
你慢慢地转头,却只有空荡荡的酒桌与地板。
空气中,混着烈酒丶玫瑰与腥气,到处都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混乱迷醉感。
是啊,这里是“派对”,就算客人们从醉酒狂欢的状态中解除,这场派对也还没结束啊。
要去找到派对的主人吗?塔玛拉到底藏丶不,跑哪儿去了?
你正苦恼着,看向这间老房子。
这三室一厅的老格局像极了花国常见的“老破小”…
塔玛拉…
等下,你明明之前都已经注意到了,怎麽这会儿又给忘了?任何场景里都有一个规则主导者,没有“人”的时候,是场景背後的社会逻辑;有人的时候,就一定会由某个人来担任。
对于派对来说,塔玛拉这个“主人”合该有着十足的掌控力才对。但就像你先前分析的那样,她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她才不是“主人”,充其量她也只是个“利用者”。
那真正的“主人”是谁?谁能强制终止这个乌烟瘴气的派对?
你缓慢而谨慎地巡视整个屋子——厨房,浴室,酒柜,地下储藏间。你如同在拆解某种古老的陷阱,还好在大蛇们变回人形後,那些仿佛是某种恶质外化出来的小蛇也就自然消失了,不然你还要每一步都提防被潜伏。
这麽找下去是什麽时候了?那大钟的指针催命似的哒哒哒响。
得找个最异常的东西——异常,又格外体现这个屋子风格的东西。
你情不自禁地转移视线到壁炉。
那口灰黑色的老式壁炉,一直没有熄灭过。
正因为它一直在给室内供暖,你才一直忽略了这里。仔细想想,这屋子里前後发生这麽大的异变,它居然连火焰的形状都没有闪一闪。仿佛它的存在就是告诉你,这里是一个极其老式的典型破旧房子似的。
你走过去,捡起火钳,拨了拨下面那燃烧殆尽的柴灰,在温热的底部发现了一块被炭火熏得发黑的…木质板块。
拨拉的过程中,你很快看清了它的表面——
是一枚徽章。
由整块老木雕刻而成,中心是一只漆红的放射状图案,四周以半拼音半象形的古洛丝刻字环绕,很是庄严。
你不认识这些字,但你知道,你总算找到了关键物。
怕把它碰坏,你不再使用火钳,而是用青丝小心缠住徽章的边缘,将它从壁炉底部缓缓拉出。
落在手上的瞬间就赶忙用手抹开表层浮灰。它轻微地烫手,像是在排斥你的接触,但擦干净的瞬间,你惊觉当头一棒般的轰沉。
整个世界像被低频电流震了一下。
从地下传来许多声音,像是曾在这个场景中挣扎丶失败丶被吞噬的人影,残留的念力在你耳边哭闹。
它们被逮捕丶鞭笞丶最後成了此处的养料,只剩下恶念的那一小点,蛇一样盘旋。
你睁开眼睛,冷汗淋漓,手中那枚木徽章变得冰冷而沉重。
你知道要怎麽使用这块儿木徽章了。
直起身子,你的步伐坚毅。而木徽章静静地躺在掌心,沉默无声,仿佛什麽都不会发生。
这可不是“沉寂”,而是肃穆地等待——等待“执行命令”。
你走出厨房,回到那个纸醉金迷丶荒唐不堪的客厅。
钟表指向半点钟,秒针终于不再移动——你确实是找到了正确的东西。
站在衆人之间,看着那些已经陷入半梦半醒的醉酒者,胸腔内一股近似无情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就是这一刻了,人赃俱获。
你双手举起徽章,轻轻按在胸口,闭上眼。
脑中一片空白。
然後,你开口。
你不知道为什麽会说出这一串词语,它不属于任何语言系统,你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像是旧广播里电台调频未对上的杂音,但你一字一句念得分外清楚丶富有激情:“在艰苦奋斗的年代,纵情享乐沉迷声色,这样伤风败俗,完全是社会败类!一屋子的反正义人士,今全数逮捕!”
你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房间内回响,很快音浪又被吞没——不,不止是声音。
墙壁在剥落。
奶白色的墙皮一片片卷起丶剥离,露出下面的旧砖墙——斑驳丶灰黑丶上面甚至还有褪色的涂鸦与复杂图案的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