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他头也不回,“手要冻僵了。”
金属外壳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许樱蜷起手指,暖意顺着掌心蔓延。
宗珩突然转身走向水箱,从後面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接着。”他抛来一瓶矿泉水,瓶身结着冰碴。
许樱手忙脚乱地接住,冰得差点脱手。宗珩嗤笑一声,拧开自己那瓶灌了两口,喉结滚动时,水珠顺着下颌滑进衣领。
许樱小口抿着水,突然被冰得一个激灵。宗珩盯着她泛红的鼻尖看了两秒,突然拽过她手里的瓶子。
“你……”
他掏出打火机燎了燎瓶底:“现在能喝了。”
塑料被烤出细微的焦味,水温居然真的变暖了些。许樱怔怔地道谢,宗珩已经重新靠回栏杆,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
“那个……”许樱鼓起勇气,“抽烟对身体不好。”
宗珩点烟的动作顿了顿。
风雪忽然变大,许樱听见他很低地笑了一声:“许樱。”
这是转学以来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管好你自己。”他咬着烟,声音含糊,“下次再穿这麽薄出来,冻死算了。”
许樱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件单毛衣,袖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创可贴,却听见天台门被“哐当”撞开——
“珩哥!老班查人了!”一个刺猬头男生探进来,看见许樱时瞪圆了眼睛,“我操,你们……”
宗珩一脚踹上门:“滚。”
刺猬头的脚步声远去後,许樱发现宗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走吧。”他把烟头碾在水箱上,“以後别来了。”
许樱攥紧单词本,忽然打了个喷嚏。
宗珩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扯下自己的围巾扔过来。灰格子羊绒围巾带着体温和淡淡的烟草味,许樱僵在原地。
“穿上。”他语气很差。
围巾太长,许樱手忙脚乱地绕了两圈还是垂下一大截。宗珩“啧”了一声,突然逼近。
他手指擦过她耳垂时,许樱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笨死了。”宗珩三两下系好围巾,指节无意间蹭到她下巴,“脸这麽冰?”
许樱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上水箱。宗珩突然伸手垫在她背後,掌心温度透过校服灼人。
两人同时僵住。
雪落在他们之间的空隙里,像一道无形的界线。
预备铃尖锐地划破天台的寂静,许樱猛地站起身,单词本“啪嗒”掉进积雪里。
“糟了,下节是班主任的课——”她手忙脚乱去捡,脖子却突然一紧。
灰格子围巾的流苏死死缠住了生锈的水箱阀门。
“别动。”
身後传来宗珩的声音,接着是靴子踩碎薄雪的咯吱声。许樱僵着脖子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烟草味混着薄荷糖的清冽,像一场温柔的雪崩。
他的手指擦过她耳垂。
“你抖什麽?”宗珩的声音带着戏谑,呼吸喷在她冻红的耳尖上,“我又不咬人。”
围巾的结卡在阀门转轴里,他啧了一声,突然摘下黑色皮手套。许樱从馀光里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手背上有几道浅色疤痕,此刻正灵巧地穿梭在毛线缝隙间。
“你经常……解围巾?”她试图缓解心跳过速的尴尬。
宗珩嗤笑:“第一次。”手指突然用力一扯,“好了。”
围巾松开时,许樱踉跄着往前半步,後背差点撞进他怀里。宗珩单手撑住水箱稳住她,掌心温度透过羽绒服灼烧她的肩胛骨。
“谢丶谢谢。”她慌忙往前躲,却听见“刺啦”一声——围巾勾破了。
空气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