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慧道:“等等!”
正逢刘玉在门口张望:“不用,这花枝可以栽。”
我冲他招手:“刘大夫进来说话。”
刘玉含笑入内:“方才槐序姑娘在我那说——青娘子新得一枝红梅,我便过来瞧瞧。”
我将手中花枝递给他:“瞧吧!”
刘玉赏观片刻,啧啧称赞:“枝干劲瘦,香气冷冽,好一枝‘铁骨丹心’!”
我笑问:“‘铁骨丹心’,好侠气的名字,不知因何而得此名?”
“此花又名‘骨里红’。你看——”刘玉倒持花枝,露出木茎断面。
我惊叹道:“果然是红花红骨。”
刘玉论梅兴致颇高,接着又道:“先皇後郭氏钟爱梅花,内廷也植有不少红梅。不过‘骨里红’这个品种并不耐寒,宫中虽有花匠精心培护,但与这临川咨意生长的野梅相比,还是少了些韵致,缺了段风骨。
“青娘子,你可将此花枝扡插于园中日照充足之处,浇透水,周围覆上草灰,熬过今冬,定能成活。”言罢,恋恋不舍地将花枝递还与我。
我接过花枝笑言:“既然刘大夫识花爱花,那青城便借花献佛,将这枝‘铁骨丹心’,扡插在你院中如何?”
刘玉喜道:“青娘子盛意,刘某却之不恭。”
一直缄口不语的王云慧,突然爆出一声轻咳。
刘玉不以为意,指向窗外,满怀憧憬道:“老姐姐,不如就插在老柳搭的豆架旁,你以为如何?来年花开满枝,暗香盈动,再邀上三五好友,于屋内围炉煮茶,临窗赏梅观雪,何等的意趣,何等的风雅!”
王云慧扶额:“随你便。”
我亦未察觉王云慧的异样,只觉刘玉设想,甚合我意,便携花枝步入院中,在豆架旁站定,伸手拢了个喇叭,高声问道:“刘大夫,插这里可行?”
刘玉走到窗前瞅了瞅,退後两步又瞅了瞅,冲我摇摇手:“再朝左边去一些。”
我向右侧移动少许,刘玉叫道:“错了,错了!你的左边。”
我笑着又移:“好了没?”
刘玉抚掌:“好了,完美!”
我捡起豆架下的短锄,蹲在地上,培土栽花,耳畔隐约传来王云慧愠怒的声音:“刘玉!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我在……教青娘子栽花,老姐姐何出此问?”
“你知不知道这花谁送的?”
“知道啊。”
“知道你还收!”
“济周是我朋友,青娘子也是我朋友。大家朋友一场,青娘子大方,将花枝转赠与我,有何不可?再说韦济周,他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呀?”
“这不是大方小气的事!韦知州让郭巡检捎来红梅作回礼,特意言明托我转交。你说你跳出来搅和什麽?”
“这这这……我不知道啊!槐序姑娘提都没提,你你你……怎麽不早说呢?这可怎麽办?老姐姐,你可要帮我跟济……跟韦知州解释。”
“我帮你解释?我自己还不知该如何解释!”
“老姐姐,你就帮帮忙吧。”
“行了!别叫我姐姐,我可没你这样缺心眼的弟弟。”
长宁军的加入,如同一枚极具分量的铁权从天而降,令胜利的天平迅速倒向南广。
顺溪丶庆岭丶临川三道防线,每日捷报频传。
无论南广,还是石门蕃,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们都热切期盼着新年,一个硝烟散尽的新年。
这一天早起,天空灰蒙蒙的。有位年迈的巫医找到我说——连日夜观天象,北方斗宿星云异动,大风降温将至,不可不防。
我忙唤封峤去寻郭成,关照他去前方运送补给,一定要将库存的披毡蓬布带上。刘玉得知,速拟了一张祛寒湿的方子,交代我们多煮一些,提前给年老身弱之人服用。
我拿着方子,与王云慧丶槐序一道去厨房煎药。走到半路,後山一名僚妇,慌慌张张跑过来道:“青娘子,大事不好了!牛门峒的娜努,闹着要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