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黄家与刘家牙氏之间可能存在彼此……
一样的古钱币压发尾,同馨,就是卢行歧说过的二弟。百馀年过去,再见亲人身影,也难怪他情不自禁。
那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卢行歧追着迈步,闫禀玉猛地将他拉了回来,“卢行歧,你要做什麽?”
阴息的记忆虽然像储存在录影带一般,但她也不确定贸然改变人物轨迹会有什麽後果,于是阻止他再前进。
也就是这一拉扯,使卢行歧的神魂归位,目之所及,除去卦象有实体,方外皆混沌。他闭了闭眼,沉定心态,再一睁眼,阿爹与同馨的身影没入青烟,虚象而已。
闫禀玉看着卢行歧,转瞬之间,他的神态由冲动变回寻常,淡淡地说:“走吧,声音在木楼上的待客厅。”
闫禀玉听不到声音,但这是卢行歧起的卦,他说了算,便跟随他踏上木楼。
两百年历史的守烛壮寨,木楼跟他们前几天去时一样,围栏边上搁着块门槛,从木窗可见待客厅和餐厅。不过经时光沉淀,木头的颜色更厚重。
待客厅的八仙桌前,坐着一名面刺五毒颈带鸡头骨链的女人,一男站着,微微屈膝弯背,满副谦卑地倾听女人说话。
声音就是他们传出的。
“那是牙氏家主牙木香,和她的随从官三强。”卢行歧说。
既然这段记忆里他父亲也在,那就是同一时代发生的事,所以他知晓女人和男人的名字。闫禀玉点点头,竖起耳朵倾听厅内对话。
八仙桌上搁着两块大黄鱼,牙木香拿起来把看,摸到底部戳印:棠棣金铺。
从没见过做客直接送金子的,官三强好奇:“卢氏为什麽会以黄金作礼,是因为家里有金铺,在彰显家底吗?”
“不尽然,”牙木香说,“年头二月卢氏新门君接任,我去参加任典并送了厚礼,所以他此次专程回了合适的‘贵礼’。”
合适一词,那就有得琢磨了,官三强说:“卢氏也知家主喜金银吗?”
牙木香笑道:“当然,我牙氏土司一职被削,领地越圈越小,卢谓无也知我进项日益减少,还有千户土民要养,所以再贵重的回礼,不如黄金来得实际。”
官三强:“老门君真是有颗玲珑剔透心。”
“是的,就拿这金子而言,他会送我牙氏丶或是操氏班氏这些深居亲山的家族,但却不会送与黄家,冯氏,刘家。”
“这几家都有积蕴,尤其黄家,那是金山银山堆就。”
“所以我说合适。”牙木香轻轻放下金块,显然满意。
听到这里,闫禀玉明白一点,原来卢氏有金铺,送金是老传统了。
“那接了金,就代表……家主同意了吗?”官三强犹豫着问。
牙木香没回,而是说:“昨日我去了一趟土司衙门,土官对我说了些话。”
“是与卢氏今日拜访之事有关吗?”家主突然提起这个,官三强猜测,这两者间应是有关联。
牙木香:“并未言明,只是提点,北边政权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土地被瓜分,大把银子外流。西南边地再偏僻,也不免要蹚一次浑水。”
官三强轻点头,听着。
“卢氏可比牙氏有能,他在此时接下这道烫手的寻续龙脉密令,亦不得不为之。所以这并非是我同意与否,而是八大流派,皆事在必行。”
“可是家主并不熟谙风水堪舆,包括滚氏操氏班氏,皆不修正阳术法。”官三强仍有疑惑,寻龙应是术士堪当,为何要集齐八大流派而行?
牙木香有自己的见解,“传闻刘伯温斩尽天下龙脉,只留长白山一条正龙,如今北边衰微,正龙已成病龙。卢氏估计只能寻隐龙,广西地脉伏山千里,也不尽现世,许多避世的土民就蜗居在这些险山里,不通礼教,脾性凶险,也或许身负异能。你也见过其馀几家术士门户,教养得一表人才,彬彬有礼,应付匪性凶残的土民,还是得要我们几家襄助。”
官三强明白了,说到一表人才,他不由赞一句:“卢氏二爷卢庭呈,红绮如花,妖颜若玉,也是龙凤之姿。”
“二爷肖似其母,自是青出于蓝,只是天生体弱,也是个短命相。不然,以其天资,与新任门君也有得一争。”卢庭呈长相比女人还美,如若不是体弱,牙木香还真想替自己十岁的女儿求一门亲。
短命相,闫禀玉在窗外皱了皱眉,不喜这种一语成谶的说法。不知道卢行歧再次听闻他人对卢庭呈的形容,是什麽心情。
“新任门君携幡而生,乃是钦定,如何得争?”官三强不解。
牙木香笑了笑,“三强,这你就迂腐了吧,皇廷夺嫡,杀父杀兄常有,这世道本就是有能者居之。”
“家主明言。”官三强恭维道。
牙木香收好金块,起身踱步而出。
官三强紧随其後。
两人走过闫禀玉和卢行歧面前,如视无物。
牙木香扶着栏杆俯瞰整座守烛寨。
“三强,这两日打点一下,准备出发桂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