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想法不同,悬而未决的心情很重,等了那麽久,肯定想快点查清。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我觉得,只要有心,便无难事。”
卢行歧笑了笑,“闫禀玉,这就是你。是个普通人,但不屈不挠,有莫大的勇气。”
所以他才信,她能到达高顺衙安,击响铜鼓。
闫禀玉默了默,复杂地道:“其实我也有私心,我也想早日查清,滚氏祖辈有没有迫害你全族。”
卢行歧:“今时人只看眼前,那些与你无关,毋需顾虑。在圣地我没有阴力,你记住,凡事先顾自己。”
让他顾她自己,难道他在圣地就不危险吗?这种突然的捉摸不透,朦朦胧胧,勾起闫禀玉想更进一步的心理。人对未知总是好奇,她看着卢行歧问:“那你呢?为什麽要跟着我进来?”
因为共寿契约,因为要获得传音蛊,因为想尽早确认滚氏跟黄家有无密谋,听到这句话,这些可能在卢行歧脑海过了个遍。山洞昏暗,仅有的光亮在他和闫禀玉中间,她双眸被光色映衬,摄人的鬼魅一般。
“助你。”他简洁一言。
她再问:“你不是说我不屈不挠,有莫大的勇气吗?助我干嘛,这不互相矛盾麽?”
药擦完,卢行歧拿东西起身,到闫禀玉脚旁,转了话题,“脚方便的话,你将衣料卷上去。”
闫禀玉卷起裤腿,看他细细上药,有耐心,她偏不如他愿,提醒声:“卢行歧。”
直到擦完药,卢行歧关闭手电,到一边坐好,气罐的火光不大,他神色晦涩不明。才回:“你就当我矛盾吧。”
崖外的雨声时不时传进洞内,不知道还得耽误多长时间,不如拿来睡觉,再挪用睡眠时间赶路。闫禀玉没再说话,在保温毯上躺下,拉外套盖住上身,昏昏沉沉睡去。
圣地不知是否变季,山洞里面温度骤降,闫禀玉睡梦中感受到寒冷,蜷缩手脚,本能地靠向打火气罐的热能。挪动着挪动着,碰到阻碍,她微微睁开双眼,看到一枚盘纽扣,深色质地,熟悉。
那是卢行歧长衫右衽的一枚纽结,他躺下来了,她微擡脸,撞见他沉静的目光。他发辫搭在肩上,垂下来,不见白发。
“你头发变黑了,在这里,你真的跟个普通人一样,身体也有温度。”闫禀玉似梦非梦的声。
她说着,靠近过去。
“只是假象。”卢行歧道。
他声音如同初冬的清冽,有着萧索,闫禀玉回:“我亲眼所见,就不是假象。”
山洞深处的黑暗是瘆人的存在,又冷,她不排斥,缩进他怀里,慢慢闭上眼。
“你听着外面,雨停了喊醒我。”
“嗯。”
……
闫禀玉自然醒的,山洞里燃起了火堆,暖烘烘的,打眼四望,不见卢行歧。她找背包翻出计数器看,推算出自己睡了近三个小时。
能弄到柴火,雨肯定停了,闫禀玉赶紧收拾。卢行歧在这时回来了,握着那把被她遗失的饮霜刀。
“你真把它找回来了!”饮霜刀锋利,轻便好使,能找回来太好了。闫禀玉去接过刀,检查刀刃,再收入鞘。
她问:“外面雨停了吗?”
“停了。”卢行歧走到篝火堆旁,问道,“我已挂好绳索,需要你自己攀登上崖,你行吗?”
不到三十米的高度,有绳索登崖,闫禀玉觉得不成问题,她点头说:“可以。”
于是卢行歧挑开篝火,灭掉炭块,勾住背包起身,“那走吧。”
“嗯。”
出了山洞,到崖壁缺口,一条绳索明晃晃地坠在那,就如卢行歧所说,他上过崖顶。闫禀玉问:“你上去有感觉到藏象的存在吗?”
卢行歧捞绳在手,说:“没有。”
“那就是改道吞景都消失了?”
“暂且如此。”卢行歧学着闫禀玉的结绳手法,绕了个攀登结,递给她。
闫禀玉接过绳结,检查一番,再套到腰上,“接下来怎麽做?”
卢行歧道:“我先上去,以绳甩三下停一下两个周期为信号,你再行动。”
信号的行为谨慎,闫禀玉赞同地点头。这几个蛊种一年一相,蛊种册的判定也不准了,不见不代表藏象死了,是得小心,见机行事。
卢行歧站到崖壁边缘,准备离开。
闫禀玉叮嘱:“这蛊既然好恶趣,如果还活着,估计在崖上某处视奸我们,欣赏我们的狼狈,你也要小心。”
卢行歧应了声,手抓崖壁,双脚踢高,纵身飞起,猛一下不见了身影。
片刻後,闫禀玉腰间绳索晃动,三下停一下,循环两次,卢行歧准备好了。她来到崖壁边沿,先往上看了看,确认无突发隐患,再一手撑扶崖壁,一手拽紧绳踏出身体。
有了卢行歧的助力,闫禀玉不需要费劲地找抓握支点,只要稍微承托身体攀爬,很快到达崖顶,伸出手抓住平地。因为头身还在崖下,看不到地面情况,手不知道抓到什麽,被割了下。
绳索缠在藤蔓上,离崖边有点距离,卢行歧在收绳索,即便看到闫禀玉手被割出血,也没办法去帮她。
闫禀玉顾不上那麽多,双手一齐抓住地面,脚蹬崖壁,用力撑高身体。然後腿跨上去,拧身翻了上来!
她上来後,卢行歧便放绳去到她身边,扶人起来,“没事吧?”
闫禀玉站直身,喘了好几口气,平复紧张的气息,才回:“没事。”
她环看周围,之前改道的悬崖变成寻常草叶掩映的小径,看来路出现了。手指感到一片濡湿,她低眼看,中指划破道口子,正汩汩冒血。
“帮我找个创口贴。”闫禀玉跟卢行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