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敕令回道:我们是鬼魂,天生畏惧强悍的阴力,那座山上鬼气浓重,让我们恐惧。
他们不知道鬼门关口在天门山上,只是出自本能规避危险。
“现在是傍晚七点,离换阵还有一个小时。”闫禀玉在卢行歧身後说。
卢行歧将窗户关上,扬手在屋子施了禁制,“换阵时天门山的‘气’会波动,对人有影响,今晚你别外出了,就留在屋内。”
连他都这麽谨慎,闫禀玉犹豫着问:“鬼门关口……是不是要崩溃了?”
卢行歧道:“十二辰是冯氏压箱底的阵法,鬼门关口几时崩溃,取决于此阵能作用多久。”
天门山方圆几里无人家,只有围垅屋,闫禀玉担忧,“那会影响冯氏吗?”
主要是他们都身在冯氏,冯氏受影响,他们也会被殃及。
“鬼门关口一旦崩溃,方圆百里都会受波及。”
“啊?那我们怎麽办?”
见她忧虑,卢行歧安抚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他移步到桌前,拿茶杯倒了杯活珠子端来的凉茶,倒完坐下,朝闫禀玉招手。
“喝凉茶,能解天门山上发散的瘴气。”
闫禀玉过去坐好,端茶喝。凉茶苦涩,她一口喝完,杯掷桌面,瓷底发出铛的声响,让她更烦乱。鬼门关诶,里面多少恶鬼,卢行歧语态轻松,是不是有办法对付?
“你有方法解决鬼门关的危难,是吗?”
“是。”
鬼门关口的鬼气是恶魂,伏波渡的是怨魂,卢氏曾用阵法解决过扰乱七十二泾的怨魂,阵势百馀年还在运转。闫禀玉好奇,“像伏波渡那样解决吗?”
卢行歧提茶壶,再倒上一杯茶,平常道:“那是我阿爹的做法,但其实,斩杀恶鬼更绝後患。”
他说这话时,嘴角有丝微淡的笑意,眼眸中却闪过嗜杀的光芒,隐晦又张扬。
卢行歧推了推茶杯,示意闫禀玉喝茶。她举杯又是一口喝完,苦感积在舌下,让她紧紧皱眉。
卢行歧觑着这个小表情,抿嘴笑笑,不声不响地又斟上一杯凉茶。
关内无名动不得,那便是等关口真正崩溃,再处理恶魂。闫禀玉猜到他袖手旁观的深意,说:“你是想等十二辰阵败,再出手斩鬼?”
卢行歧轻摇头。
她不解地看向他。
“得先让冯守慈来求我。”
“为什麽?”
“谈条件。”卢行歧又将满杯的苦茶往前推。
闫禀玉看着这杯还苦在喉间的茶,好奇的心思也淡了,她商量地软了语气,“这个,很苦的。”
卢行歧笑着说:“三杯才够功效。”
好吧,闫禀玉皱着眉头,屏气一口喝完。
……
晚上七点五十分。
冯守慈和冯桥携冯渐微冯式微,以及十二辰立阵所需的十二人和押阵身份的冯地支,一起抵达鬼门关口。
围垅屋高墙之上的碉楼,不止有了望孔与射击孔,还配备了远程射灯,双灯齐亮,能将天门山上的黑夜照成白昼。
可纵使如此明亮的灯光,也照不透山中瘴雾,冯渐微他们登山依旧要配备火把,才能看清脚下的关隘古道。火把上燃烧的油布也是特制的,有明神驱瘴之效,即便如此,能见度也少得可怜。
一路行来,风静树止,唯闻鸦雀悲鸣。越到鬼门关口,什麽鸦雀声都消失了,只剩脚踩松针的细碎动静,和幽深无边的寂寥。
鬼门关口无形,常人纵看只觉瘴疬犹深,关外几块踏阶石便是位置所在,踏尽阶石便入幽冥。
时隔两年,冯渐微再次到鬼门关口,看到关外十方阵内汩汩外泄的鬼气,和即将倾塌的阵势,才知道老头没有危言耸听。
昨夜回来,不见冯天干出来泊车,冯地支也不在茂荣堂,冯渐微就知道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他正想跑一趟鬼门关口,验证自己猜想是否正确。
冯守慈却拦下他,跟他详细地讲起鬼门关口的现状:
“鬼门关口现已立阵十方,但十方阵势仅仅维持了数月,现今危矣,虽然可用十二辰阵补上,可一旦十二辰无力回天,那冯氏将会失去对鬼门关口的控制。”
冯渐微没想到情况如此严重,“冯氏守鬼门数百年,一直未出纰漏,为何突然就不行了。”
冯守慈说:“并非突然,其实从二十八年前开始,鬼门关口已经不稳。当时你才刚出生,你母亲身体不好,你又是个夜哭郎,我便带着你住到你阿公的茂荣堂看顾。也就是在茂荣堂的某一夜,天生异象,天雷频出如织罗网,攫取世间阴气汤汤而聚,漫天都是鬼哭狼嚎的悲鸣哭叫,天门山也受此影响,鬼门关口动荡,鬼气摄人。”
“这次危机十分严重,我和你阿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牺牲了冯卜会的父亲,才重新将鬼门关口镇压。”
这天象的形容,怎麽这麽像拘魂幡现世?只当巧合,冯渐微没把两件事联想起来,他说:“可我长大後并未听过鬼门关口再生意外,不就证明被镇压住了吗?”
“你不知道不代表鬼门关口无碍,除去两年前那件事,这些年只有点小动乱,我冯氏内部自行解决。况且这事传扬出去丢脸面,有何好宣扬的?”
冯渐微的家主之位,便是因两年前那件事而卸任的,他现在没心情去追究,不安地问:“鬼门关口崩溃真的成必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