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圣丙扯动嘴角,似笑非笑,低头继续嗅闻地气,“她出生时我给她算过命格,她这一生逢凶化吉,必有大造化。”
冯守慈在不远处听到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最後冯渐微当和事佬,“留人接应也是留存实力,也保证我们能够撤退及时,对面人手本就不如我们精锐,大家不必担心。调整一下状态,继续出发吧,不要错过夜里莲花xue开啓的时间。”
大事耽误不得,衆人心中有数,调整好心情,沉定下来。
只是几句争吵的时间,天色猛然暗了下来,黑云漫卷,狂风呼啸,山岭树木在风中狂摆,声势浩大,似野兽咆哮怒吼。
天地巨变,越衬得蜈蚣岭伏卧之形更似巨龙盘踞,即将腾跃九霄,云布雨施。
风一起,原本就浓密的腥膻气味更紧逼而来,丝丝缝缝,无孔不入。大家能找到堵鼻孔的东西都堵上了,实在受不了这味儿。
“阿渺,你跟着大老爷。”冯渐微预感不妙,谨慎发令,“滚于风,守好你家祭师。其馀人等,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麽,见机行事,莫要惊慌。”
“是,家主。”活珠子和其他两名冯氏人,左右包围冯守慈,将他安全护在背後。
滚于风张开双臂,挡在滚荷洪身前。
祖林成双目倏睁,圆瞳瞬息变竖瞳,发出荧荧光亮——当妖感受到威胁时,身体会应激呈现出兽态。
卢行歧看她一眼,说:“旱蛟现身了。”
祖林成点头,“很近。”
闫圣丙用手搭眉挡风,遥望某个方向,道:“旱蛟在离我们不足五百米的深谷中,龙xue脉地还有三公里距离,要避开旱蛟,只能登高从山谷两侧的悬崖峭壁通过,方能到达。”
冯渐微问:“没有其他好走的路吗?”
闫圣丙回:“只有山谷一条通道,但被旱蛟霸守,只能剑走偏峰。”
只能这样了,此时已经过午,冯渐微引领大家再使用一次藏匿气息的符,“祖林成,你来掠阵,以防黄家那边使坏。按原计划,我们绕路过去吧。”
“嗯。”祖林成应声。
即便前路是悬崖峭壁,但跟旱蛟生死搏斗比起来,这样最谨慎。闫圣丙依旧在前带路,衆人尚算镇定,迎着狂风迈步。
“啊!”
风中忽然送来一道尖叫,衆人四目相对,纷纷疑惑是谁发出的声音。还是说风声呜呼,肖像人声而已?
祖林成原本在队伍外飞来飞去侦查,闻声突然落地,冯渐微注意到她的异样,问:“怎麽了?”
她为难地道:“……像闫禀玉的声音……”
与祖林成共事过,冯渐微相信她的直觉,他们已经快近旱蛟,周伏道和黄家先出发,只会比他们更近。此时突兀响起的这道声音,总觉得不单纯,到底是闫禀玉在提醒他们,还是对面设的圈套?
冯渐微想到这时,下意识看了眼卢行歧所在的方向,鬼呢?不见了!!
“他丶他丶卢行歧呢?”
祖林成满不在乎地说:“刚遁形走了,找闫禀玉去了吧。”
“现在紧要时刻,有脑子的都会思索一下真假,他怎麽眨眼间就跑了?”冯渐微简直头大,人家正派老爹还在气定神闲地领路,他算哪门子身份,一声不吭就走了?
祖林成很奇怪地瞥冯渐微,“人家在谈对象,女朋友有危险,他着急不是应该的麽?”
呃……也对,是他局外人的清醒了……冯渐微无可奈何地叹气,心底默默祈祷,希望他们都没事。
——
又是山路,又刮狂风,闫禀玉没有被绑手,但蒙住眼也吃不消。她终于摔了次狠的,手掌撑地,手心被划破,那声尖叫便是由此而来。
黄尔爻看不过去了,去跟黄尔仙理论:“姐,我们已经在深山里了,天色变暗,明着眼也辨别不了东西南北,何况我们还要赶路,还绑着眼睛做什麽?”
黄尔仙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挥了下手,黄尔爻得令高兴地解开闫禀玉眼上的黑布。
睁开眼,闫禀玉不意外天地变色,就是黄尔仙定定地看着她,眼无波澜,像是已经看穿了她,又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戴上口罩吧,山上臭味会越来越重。”黄尔爻递过来一个过滤口罩。
“谢谢。“闫禀玉顺势避开黄尔仙瘆人的眼神,接过口罩戴上,眼神再一转,看到两顶简易轿子,就跟那种扛人上山的轿子一般。离开骑楼时,她就听到了两道老人的嗓音,果然,黄登池也来了。他是盲人,还这麽不辞辛劳地赶来,是有什麽非要来的理由吗?
现场就十馀人,黄家的人远不止这些,在很早之前应该就兵分几路了,这样更加验证闫禀玉的猜测:周伏道那句她身上有阴气,又提前出发,充分证明了他们在怀疑她。那那些人是藏起来偷袭卢行歧他们,还是说另有作用?
闫禀玉心底狐疑个几回,然後收回视线。
黄尔仙去到周伏道面前,细细声不知交谈什麽,之後原本就少得可怜的人兵分两路,她和黄四旧带着闫禀玉,与两名随从向另一处开阔的山谷走去。
闫禀玉不知这样分开行动的意义,黄尔仙防着她,黄四旧又是个沉默的,那两名随从更不会自作主张的聊天,她想了解现状都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