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具体冯渐微说不出,恰好闫禀玉手臂抽动了下,他吓了一大跳,也就歇了八卦的心。
大张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一根缠了树枝的粗绳索甩下来,趴在天坑边惊喜声:“冯爷,大张来了!”
此刻的大张简直堪比天使降临,冯渐微激动回应:“大张,爷想死你了!”
活珠子在旁边听着,鸡皮疙瘩发了满臂,觉得家主和大张之间才不对劲。
卢行歧也现身在天坑中,用阴气拽绳,协助大家出天坑。
一个小时後,一辆五菱面包车平缓行驶在充满诡谲传闻的车马关,向龙州城区方向而去。
——
次日。
早晨十点,太阳高高挂起。
牙天婃的卧室里,气氛一片阴霾。
“阿乜,你别这样,我丶我承担不起守烛寨的责任……姐姐也,离不开你呀……”牙蔚跪在床前,紧握住牙天婃瘦骨的手。
牙天婃知道自己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她擡起另只手,抚摸牙蔚头发,“别害怕,人都是会死的,我只不过是离开我的儿女,去见我的父母长辈,那也是团圆啊。”
牙蔚哭着摇头,死了就永远见不到了,她不能接受另一种团圆的说法。
牙天婃知道牙蔚一时难以接受,但她没多少时间了,尽力交待:“你比牙岚有决断,寨里的事物就交由你打点,以後你们姐妹俩相亲相爱,其馀的困难,黄家会帮助你的。”
牙蔚不信,“我们地宫被闯,族仙被杀,黄家也未表态,可如果不联姻,他们会帮吗?”
“昨夜一事,始料未及,不能混为一谈。即便你不嫁给黄家,他们也不敢不帮。”牙天婃已经很虚弱了,但提及这个,仍有掌权者的强硬作风。
“我不要他们,我只要阿乜!”牙蔚哭着说。
牙天婃一阵心酸,“牙蔚乖,阿乜没力气了,听我说好麽?”
牙蔚:“嗯……”
牙天婃笑笑,继续道:“你记住,我死後不停灵立即火葬,所有的物品一同烧掉,不留任何馀地给卢氏起阴卦。至于卢氏灭门一事到底是因何,也别好奇,这与你无关,唯有什麽都不知,才能保你和牙岚平安。”
牙蔚听着,泪流满面地点头。
“这几十年来,我不曾对黄家有过要求,为的是给你和牙岚留路。以後不管有何困难,包括牙天悯的事,尽管去找黄家,一定要把守烛寨保护好。”
“还有,我们的族仙已殒命,需你从戴冠郎中再选一位,淬五毒浸心血,奉为新的族仙。官邑会辅佐你的。”
牙天婃撑着一口气交待完,胸口也深深塌了下去,目光直直定在天花板上,叹出一声长长的气,“官邑,点灯吧。”
官邑跪地俯首,哽咽着应:“是。”
随後带着官安去点灯。
因为查金块来历,耽搁了时间,黄尔爻在今天才到守烛寨。走在寨里的青石道上,见白日灯亮,他问同行的黄四旧,“大白天的,这是怎麽回事?”
黄四旧望着石道两旁长龙似的灯笼,说:“白日点灯,知丧事。牙氏家主殁了,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灯笼亮後,守烛寨的木楼纷纷走出人,身着黑衣头包黑布,清一色都为老者。这些老人沿青石板跪了一路,口中喃念:“务降天恩,壮人跪伏,牙氏土司,守族为民,今安在哉?升天已去……”
这哀诵的声,传出守烛壮寨,惊扰了远外的一片天。
牙天婃躺在床上,耳中只有族民的诵声,已经听不到牙蔚的挽留。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吁声:“你们怨恨我婆祖,引清军进关,毒我壮地源泉,使得守烛寨艰难无後……可我的一生也交付在这里,七十馀年,忘我大德,思我小怨,从今以後,天地不在,恩怨了了……”
——
夜晚八点,壮家民宿。
冯渐微和活珠子睡了一天,起来出去吃过晚餐,打包回来带到闫禀玉房间。
闫禀玉也刚醒,许是受毒气影响,她人没多大精神,眼神低低的。
她在桌前吃着晚饭,冯渐微和活珠子围坐在一旁。
卢行歧遁形了,一团雾样飘在天花板一角。
吃着吃着,闫禀玉突然问:“你们知道自己妈妈的名字吗?”
“知道。”
“知道。”
冯渐微和活珠子异口同声。
“我不知道……”闫禀玉说着,低垂脸,放下碗筷。
沉默了会後,她倏然擡眼,眼眸清明,说:“我要回家一趟。”
“哪里?柳州?”冯渐微问。
“嗯,柳州三江。”
冯渐微转而望向天花板的黑雾。
卢行歧开口:“恰好我有一物存在柳州府,要向滚氏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