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缕丝线无不汇往中宫,冯守慈等人默契地拽住丝线,尽收掌中。九魂锁天阵以阳魄为引,织成天罗地网,需要紧守住这些阳魄丝线,才能叫阵势事半功倍。
一人掌二宫,接收完全部阳魄丝线後,冯渐微看向卢行歧。因为术法强大,他多数时候施法都是言随法出,很少需要咒语加持,更遑论踏罡步。这是冯渐微第一次见他如此正式,从前只闻九魂锁天阵,现在亲眼得见,只是开了头,就觉得这阵法精妙无比,同时也难以掌控。
起阵完毕後,卢行歧看向中宫位置,与冯守慈等人交代厉害,“恶魂出关,中宫需退散让位,迎它入阵方可立阵。稍後我会在阵法内再下一道禁制,藏生魂隐阳魄,以迷惑恶魂顺利出关。鬼门关口之外,中宫首当其冲,几位见机行事,切莫自乱阵脚。”
冯守慈等人明白。
冯渐微放心不下冯式微这怂货,耳提面命一番,“听到卢行歧怎麽讲了吗?恶魂出来别慌,随父亲和桥叔行事。”
冯式微乖乖应声,纵是当下,心思也有些飘,他频频望向天门山古道。山中鬼气受关内鬼力滋养,已经生出头身,离成态不远,一旦变为鬼魂完成体,就能杀人于无形。
母亲执意要来襄助,此时应该已到天门山,冯式微便是为此担忧。即使她身有厉害符箓,白身施令效用不比他们,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住成了气候的鬼气。
冯渐微见冯式微扔心不在焉,脚下一跺,狠踩了他一脚,凶恶地瞪他,“招子给我放亮点,现在不是儿戏的时候。”
冯式微瘪着嘴忍痛,点点头不再分心,精神专注在阵法上。
阵外卢行歧围转掠飞,给九宫位置都下了禁制,忙完一切,他又纵身闪现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松树上。眺望瘴雾滚滚的山底,鬼气突变,不知道闫禀玉到哪了,能否应付。
说不上担心,他们之间有契约联系,她现在无妨,他的记挂,总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
——
本来已经追上蓝雁书等人的灯光,山中瘴雾陡然变化,望不清前路,灯光自然也消失了。
阴风鬼气全化成了鬼影,时不时突脸缠身,被符箓焦灼,又惊吓离去。没实际伤害,但架不住层出不穷,闫禀玉被闹得没脾气了。
按活珠子所言,前面不足三十米便是鬼门关隘,蓝雁书他们行动秘密,不可能直去与冯氏碰头,很可能不知埋伏在何处,静候时机。
闫禀玉再给自己来了一张防身符,禁止鬼气沾边。果然顷刻起效,身周气场干净许多。
活珠子在前面探路,回头两步说:“没发现蓝家行踪。”
“追不上就算了,阿渺,我们也找个地方藏身,在暗处好及时反应。”
“好,我知道关口不远有一丛树,我们可以爬上去,站得高望得全。”
闫禀玉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们快走吧!”
鬼门关口的山势不在最高,活珠子带路绕过关口位置,在关背十馀米外找到那丛树,“姐,前面不远的空地就是鬼门关口。”
他擡手指了个方向,闫禀玉望去,他们所在位置前无遮挡,是能够看到一些空旷处。但因鬼气瘴雾弥漫,瞧得不甚清楚,只能微微捕捉到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赤色光亮。
这光眼熟,像伏诛鸡鬼时的阵法亮光,卢行歧立阵了吗?那恶魂应该快要出关了,想必鬼气变化跟此有关。
时间更紧急了,树下有石,闫禀玉直接踩上石面,准备爬树。霍然听到侧方有挪动声响,一路上山根本没小动物出没,那就只能是人。
她右臂按上左臂,不着痕迹地拔出饮霜刀,反手朝声源方向用力掷去!然後极迅速地掏枪,瞄准掷刀方向。
只听到翻滚压断枝叶的动静,再是刀刃插地的铮鸣,被他躲了过去!闫禀玉跳下石头,正要追赶,活珠子忽从她身旁过去,风卷般疾行上前,伸手在瘴雾中抓到一只胳膊。
那人好像反击了,活珠子侧身躲开,手下不知怎的落了空,他还要追,被闫禀玉喊住。
“别去,他没拔枪,估计不是蓝雁书那夥人。”
想不到还有第二拨人,什麽身份,什麽来历,通通未明。所以闫禀玉拦下活珠子,再从长计议。
“那个人,好像是我舅舅。”活珠子突然说。
闫禀玉讶异,“冯卜会?”
“嗯。”
“你确定?”
活珠子低眉想了想,“天门山上有阵法,遮挡住我大部分耳目,但近处能分辨。我确定,就是他。”
冯卜会失去父亲和妹妹,难免不对始作俑者的冯氏怀恨在心,都被逐出去了,现在冒险返回,闫禀玉可不相信他有感念之意。不然两年前不会受蓝雁书收买,去陷害冯渐微。
只是冯卜会是单独行动,还是再次被蓝雁书收买,才潜藏在天门山,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也没空猜测,阵法一立,是最紧要时刻,冯卜会既然已走了,山上范围太大,现在追也没用。先防备蓝家吧,只有蓝雁书最巴不得卢行歧出事,其馀的闫禀玉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转瞬之间,闫禀玉已经做好决定,捡回饮霜刀後,她对活珠子说:“阿渺,我耳目没你好,你听辨鬼门关口四周,注意蓝家那夥人。我关注阵地,我俩分工合作。”
“好。”
两人各选一棵树爬上去,凝神静气地观察,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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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这里降温啦,下雨有了秋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