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行歧顺手检查门闩,满不在乎地道:“既赠予我了,哪有送回去的道理?”
“从进刘家开始,你就一副挑唆姿态,在别人的地头分毫不让。”闫禀玉越来越觉得他是故意的,“卢行歧,你到底是来寻人问事的,还是想做什麽?”
门闩稳当,卢行歧又转去窗前,试着推,看能不能推动。
闫禀玉见他自顾自折腾,开始恼怒,“肯定是你今晚惹到别人了,快把东西送回去,好换我们安生。”
卢行歧忽然转身,盯着她看,“你以为刘凤来作为门户之主,能如此浅薄?”
“什麽意思?”
“从我们一进入伏波渡,他就已经疑心我们,一来一往的言语不过是试探。”卢行歧说。
他的意思是,即便没有今晚这些事,也注定不太平吗?闫禀玉的心情沉了下去,“你怎麽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怀疑我们?你们两家不是旧识吗?他到底在怀疑什麽?”
卢行歧没再多言,嘱咐道:“双生敕令未驯熟,别碰桌上的木盒。还有切记,今晚外面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出门。”
他说完,脚步向外。
闫禀玉追问:“你要去哪?那……那韩伯呢?”
“我有些事做。韩伯神魂不稳,我施法让他昏睡,他不醒便无碍。”卢行歧头也不回地说。
突然,有什麽拖住了卢行歧动作,他疑惑回头,看见闫禀玉。她头低垂,手指捏住他袖子一角,声如蚊蚋,“卢行歧,这里有好多鬼……”
卢行歧低眸望她,心底软了几分,语气却不容让,“你身正,三火势旺,寻常阴魂惧你,切莫害怕,让鬼物得势。”
闫禀玉慢慢松手。
“闫禀玉,刘家後罩楼左侧,是否有个偏门?”
她擡起头,点了下。
“好。”卢行歧擡手灭掉房内的灯,然後说了一句“在此等我回来”,便遁形离开。
闫禀玉站在黑暗的房里,有些茫然失措。
木盒黑漆漆一小团,她看着看着,走去床边抓个枕头,将木盒严严实实遮盖住。
“不管发生什麽事,千万别出门……闫禀玉,一定要记住,别出门……”
闫禀玉躺在床上,自我提醒一遍又一遍。房里设了禁制,异常安静,只有月色透过木窗而移动的月影。
卢行歧如此着急,今晚会发生什麽?
闫禀玉不禁想,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像是有强迫心理,她数度看向桌上被枕头压住的木盒。
里面的纸人,也附着魂魄……
念头重复,视线里的黑暗似乎流动,生成了人脸轮廓……
闫禀玉赶紧闭上眼睛,背过身去面墙,干脆阻挡住目光,以绝胡思乱想。
“唰唰~~”
房内忽然传出细微的动静,像深夜里蟑螂爬过地板的声音。
闫禀玉听着,心脏漏了一跳。
房间的禁制只能隔绝外面的动静,隔绝不了屋内的声音。
那到底是什麽发出的声音?是大蟑螂吗?
闫禀玉猜测着,墙面月影骤然变化,似乎是有什麽东西跳过去了!
跳……窗外有人吗?
紧接着,墙面又飘过只影子。
这回,闫禀玉看清了,那是道小人手舞足蹈的身影。
深更半夜,哪来的孩子。
也更不会有,跳得比窗户高,却比窗户小的孩子。
闫禀玉只能将影子归结为纸人,难道木盒里的双生敕令跑出来了?她心知不确认会更引发猜测恐惧,于是缓缓转过身,面向摆放木盒的桌子。
然而看到枕头滑落,露出木盒一角,但盒子仍盖得严实,没有打开的迹象。
之前的“唰唰”声,或许就是枕头滑落的动静。
闫禀玉这样想着,开始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卢行歧说过,不开门就没事,窗外门外有什麽,都只是疑神疑鬼的想象。
如此心令,她终于入眠。
就同现实一般,睡梦中闫禀玉的身体也被压在窗影之下,窗上小人跳跃,嘻嘻乐乐,影象纷繁。
她睡眠并不安稳。
不知过去多久,闫禀玉终于疲累地醒来。
她睁开眼适应黑暗,看到床头坐着一双纸人,点睛笑嘴,朱砂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