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下紧急制动,轮胎在公路上拖了条长长的刹车痕,安全带勒紧,将快要惯性撞到方向盘的车手拦住,大力扯回座椅靠背。
安室透垂着头,努力平复气息。
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安室透想冷静,可满腔怒火实在忍无可忍,恼怒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叭——!”
喇叭声短促又刺耳,惊扰了夜晚寂静的山谷。
那人压抑的喘息中透着完全掩饰不住的疲惫,安室透从没见过他如此虚弱。
屋群爆炸才过去多久,他的身体肯定还没恢复,竟然这么快出来,还强行做这些……!
安室透咬牙。
下半夜的马路静悄悄,rx7悄声停在两层小楼外面。
小楼里没有灯光。
咔嚓——大门被人轻轻打开。
玄关跟上次来没什么不同,便利店的购物袋放在角落,是青年买东西的袋子。
月光透过天窗玻璃,直射在下方雪白的大床上,被子被随意翻开,床单褶皱凌乱,不见屋主的身影。
明明是正常人熟睡的时间,家里却没有人在。
心脏砰砰加像是在擂鼓,呼吸的频率都乱了。
安室透指尖麻,下意识四处看。
月光照亮的范围,正好停在图书馆的晾衣房门前。
房门没有关,安室透顺着光线走过去,站在门口,目光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窗边干净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朵向日葵,花蕊耷拉,花瓣剩下孤零零几片。
花朵梗上绑着条粉红色丝带,还是个可爱的蝴蝶结。
蝴蝶结绑法奇特,蝴蝶下方的绳结转了三个圈,是同期好友每回见到都要笑话的、只有安室透才会的绑法。
安室透送给面具先生的感恩节礼物,却出现在青年家里。
手撑在台面上,握拳的指尖深深掐在手心,安室透毫无所觉,痛感已经彻底麻木。
面具先生和前任特基拉不是同一个人,长相一定不一样,他顶替前任特基拉的身份,却没有引起组织成员的怀疑,这说明他一定用了什么办法。
安室透不知道前特基拉的相貌不奇怪,但是琴酒不可能没见过。
即使琴酒真的没见过,那还有贝尔摩德,甚至是朗姆或者其他高层,以及“那位”……他们一定有人见过。
在天台被截住那晚,安室透一直感觉黑风衣透着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不仅是因为跨国空间移动带来的虚弱感,更多的是因为黑风衣脖子上,那两道被掐出的指印。
白皙脖子上的指印刺目黑红,露在口罩外的额头肌肤却没有半点充血的现象。
因为易容的假皮做不到。
当年地堡行动,前任特基拉是和贝尔摩德一起去的,所以前任特基拉并不会易容术。
那么会易容术的只可能是面具先生,是面具先生使用易容冒充前任特基拉。
野史记载中,月先生拥有脱胎换骨的术法,也是易容换貌。
既然面具先生会易容术,那么他就可以是安室透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之前有人送了青年一束漂亮的花,安室透开玩笑问是哪里买的,青年犹犹豫豫,说是路边摊。
可那束花的衬花是蓝雪花。
蓝雪花花枝柔弱纤细,非常不耐寒,需要在室内温暖的环境生存,很少会在严寒的冬季售卖。
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路边摊上买到的东西。
安室透瞬间就现青年在说谎,但他知道即使是直接问,青年大概也不会告诉他。
那时候他们认识才多久,于情于理,月见山遥之于安室透是个陌生人,而安室透之于月见山遥,也不过是个半生不熟的常客。
安室透感觉不高兴,但又跟平常不大一样,他说不上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憋得难受。
试探着询问是否要丢掉那束花,还被拒绝了,那种滋味像是干了碗老陈醋,又酸又苦。
安室透憋着闷气离开,竟然还意外现莱伊在青年家附近蹲点。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地盘被冒犯了。
于是安室透动用一切力量,秘密探查莱伊的身份。
他自己也搞不清,这究竟是因为怀疑青年,还是因为怀疑莱伊。
安室透承认自己是害怕的,害怕因为自己的接近,让青年被组织的人盯上,那束花也许就是这样来的呢?
因此当查出莱伊有可能是卧底搜查员时,安室透反而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