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就算你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亲王,现在你的生死荣辱,也只在我一念之间!
他恨!
他恨林远,恨父皇,恨所有的人!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就像一只被拔光了牙齿和爪子的老虎,只能任人摆布。
……
另一边,王瑾也被“请”到了林远的书房。
这位司礼监大太监这几日过得可谓是“宾至如归”。林远派了专人陪同,领着他在镇虏城内外四处参观。
他看到了镇虏城那宽阔整洁的街道,看到了那些精神饱满、纪律严明的士兵,看到了兵工厂里那一条条冒着黑烟的生产线,更看到了城外那些已经开垦出来,准备春耕的广袤田地。
王瑾越看越心惊。
他不是没见识的乡巴佬,他在京城待了一辈子,什么繁华没见过?但镇虏城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京城的浮华和奢靡,却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每一个人,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脸上都带着一种对未来的希望和干劲。
这和他印象中贫瘠、混乱的边镇完全是两个世界。
他终于明白,林远为什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崛起,为什么能让草原上的鞑子闻风丧胆。
这个年轻人,是在用一种全新的方式,在经营着他的领地。
这种方式,王瑾看不懂,但他本能地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王公公,这几日在镇虏城住得可还习惯?”林远笑着请他入座,亲自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
“托王爷的福,咱家一切都好。”王瑾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镇虏城之繁华,军容之鼎盛,实在是让咱家大开眼界。王爷治军理政之能,咱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倒不是纯粹的客套话,而是他这几日发自内心的感慨。
“公公谬赞了。”林远摆了摆手,“北疆苦寒,与京城繁华之地自然是没法比的。对了,废王朱高燧,我已经命人准备妥当。公公打算何时启程,将他押解回京?”
王瑾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说到正题了。
来的时候,皇上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尽快把朱高燧带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可现在……
他看了一眼林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有点发虚。
林远接了那道“捧杀”的圣旨,却迟迟不放人,反而把自己留在这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他这是拿自己和朱高燧当人质啊!
“这个……咱家看这北疆风雪还大,道路难行,不急,不急。”王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等天气好些了,再上路也不迟。”
他可不敢说个“走”字,万一惹得这位爷不高兴,把自己也关进地牢里陪那位废王作伴,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嗯,公公说的是。”林远满意地点了点头,“北疆春日,乍暖还寒,确实不宜远行。公公就在我这多住些时日,也正好帮我参谋参谋。”
“参谋?”王瑾一愣。
“是啊。”林远从桌上拿起一份公文,递了过去,“皇上命我总督北疆防务,我这个新官上任,总得拿出点章程来。我打算三日后,先去宣府镇巡视一番,一来是宣示皇恩,二来也是和各位同僚熟悉一下。公公您是宫里来的天使,身份尊贵,我想请您与我一同前往,也好为我做个见证,您看如何?”
王瑾拿着那份公文,手都开始抖了。
我的老天爷!
你这是要拉着我下水啊!
你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要去巡视九边重镇,还非得拉上我这个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起?
这要是传到京城,皇上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以为我王瑾已经跟你林远穿一条裤子了?
到时候,就算我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啊!
“王……王爷,这……这不妥吧?”王瑾的声音都变了调,“咱家只是个传旨的奴婢,哪有资格参与军国大事?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非得扒了咱家的皮不可!”
“公公何出此言?”林远一脸的“真诚”,“您是代表着皇上来的,有您在,才能体现出皇上对北疆防务的重视嘛!这怎么能是参与军国大事呢?您只是随行,做个见证而已。再说了,有您这位天使在,宣府镇的那些同僚们,想必也不敢不给我这个新任总督几分薄面吧?”
王瑾快哭了。
我信你个鬼!
你这哪里是让我去做见证,分明是拿我当挡箭牌,当虎皮大旗啊!
他很想拒绝,但看着林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从他踏入镇虏城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不由自己掌控了。
“……好,咱家……咱家就陪王爷走一趟。”王瑾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感觉自己的前途,就像这北疆的天气一样,一片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