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会借酒消愁的人,但眼下,确实没有什么能比酒精更能麻痹自己的感觉。
易拉罐拉开,“滋啦”一声。
喝起来其实和汽水的感觉差不多,就是没有甜味,只有小麦发酵后留下的醇香和辛辣,涩得舌根发苦发麻,胃里也很快烧了起来。
不舒服,也不畅快。
难受死了。
一罐下肚,胃里翻搅的感觉愈发明显,好像连带着心脏也被搅成了一团烂泥。
喉咙还是干,气也有点喘不上来,眼前晕乎乎的,落地灯的轮廓都糊成了一团暖光。
他蜷起腿,裹着被子,把自己抱成一团,试图能压住那股不适。
一点用也没有。
嗓子照样干,身上照样疼,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太久,又麻又胀。
要是能有人帮他揉揉就好了。
他忽然笑了一下。
眼前迷迷糊糊晃出张傻不拉几的笑脸。
笑着笑着,他又哭了。
眼泪很快就把华哥的被子打湿了一小块。
他不敢发出声音,半夜三更跑来打扰已经很没礼貌了,不能再吵到华哥休息。
回头还得跟华哥道声歉,把人被子都弄脏了。
可憋着声音实在太难受了。
如果能有个地方,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不管不顾地骂脏词,那他大概能把陈君颢祖宗上下一百八十代全都问候一遍。
哦,除了阿婆。
阿婆是好人,对他也很好。
还有阿公、君怡,还有叔叔阿姨、舅父舅母……
除了那些被陈君颢放在心上爱着的人。
骂不出来。
又一罐啤酒下肚。
姜乃闭上了眼,盼着酒精能赶紧把意识彻底切断。
可脑袋却反常地越来越清醒。
借酒消愁都是骗人的。
借酒消愁愁更愁。
他不愁,只觉得累,憋屈,恍惚,应该是难受的,可他也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难受,难受到极致,反倒连难受应该是什么滋味都不清楚了。
点亮手机屏幕,姜乃盯着糊成一片的字,手指无意识地划拉两下,最后准确地点开了李程的聊天框。
电话几乎是秒接。
“嗯哼?乃?都这么晚了……”
“程儿……”姜乃声音哑得只剩下一点气音,身子一歪,倒进了被窝里,“程儿……”
“小乃?”李程愣了两秒,语气瞬间变了,“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