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意只能想到一个人——顾念琴。
但眼下,这个人却在比试。
剑光划过,气机恰被搅散,萧雨歇眼底兴奋更盛,半分也没有发现鹿鸣意望过去的眼神。
顾念琴是个奇怪的人,明明修为在同辈子弟中数一数二,但顾修文对她却不鹿不问,便是弟子们也对她讳莫如深,鹿鸣意套了几次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全然不是因为她平时深居简出的缘故。
昨夜“顾家主怎得如此开心?”人还没走进,绪河剑客的声音就已经遥遥传来,“是今日看了众多好苗子么?”
“哈哈哈,高道友来早了!”
灯火骤然亮起,造价不菲的虹鳞小径顿时光彩熠熠,将周围映得仿若海宫一般。
高明猝不及防被晃了下眼,脚步一顿,眯着眼盯着脚下看着就贵的玩意儿半晌,也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暗暗感叹顾家那几个老东西真是……会花钱!
这么一想,这回便是鸿门宴,菜色也会是顶好的!
虽然她向来不是什么重口腹之欲的人,但这一回明摆着不对劲么!
不过,这回李家请她过来本就不干好事,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怎的,还有哪位让顾家主如此好等?”她笑吟吟道,一跨过会客堂的门槛,眼神便一凝,一股熟悉的危机感过电般窜了上来。
顾修文边上的是谁?她怎么差点都没感受到这人的气息?
一身黑衣,脸色苍白,身材挺拔,身上没半点剑意,看着不像是剑修,或者说,完全看不出来路。
绪河剑客飞快搜索了一下记忆中各顾家长老的面容,没一个对得上。
顾修文看着停在门口的绪河剑客,嘴角笑意愈发深刻。
不愧是绪河剑客,果然了得。
“自然是那位姬家客卿。”顾修文迎了上去,状似无奈地摇摇头,冲着高明介绍道,“高道友,这位是曲正曲道友,也是我的老友了,近日正好路过抱水城,我便邀他一聚。”
“高道友,”那人冲着高明点点头,淡淡道,“久仰大名。”
高明正打算寒暄几句,套套底细,背后却又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一青一白两道身云出现在虹鳞小径尽头。
“远……”她眼睛一亮,招呼刚出口立刻意识到不妥,急忙补救道,“原来是你们!”
鹿鸣意:“高道友也在。”
几个呼吸后,几人便已落座。砰——
嚓——
细微得谁也没听到的声音响起,画卷上,一根工笔勾勒的桥梁支柱断裂。虚空中,有什么东西悄然破碎。
此时,本应该拔剑而起的高明却老神在在,全然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绪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着急什么!
小小会客堂中,风声已经有如魔哭,呜呜咽咽、没完没了地响着,像是有无数人在反反复复念叨着、哭嚎着什么,又像是无数猛兽来袭时尖锐的破风声,听得让人心神震颤,顿时紧绷起来。
但萧雨歇什么也没听到。
风声渐大时,鹿鸣意便若有所感地给她下了一道禁制,此后耳边万籁俱寂。
透过银色的灵光,萧雨歇只能看见身侧青衣人若隐若现的身云,被灵力映照得流光溢彩的衣摆飘摇得像是暗夜中的错觉。
她陡然意识到,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衣料似乎,是鲛绡?
“委屈什么?”鹿鸣意好奇地问眼下暴露无遗的曲正,眉梢挂着的却是讥讽。
曲正轻咦一声,虽然看上去这两人已经束手就擒,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但不知怎么,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说这个,另一个不是绪河剑客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擒住。
“喝了那酒会怎样?无知无觉地被你抽魂炼器,还是血肉化丹,又或者是作为什么东西的养料?”鹿鸣意不紧不慢,悠哉游哉列举了一个个可能。
清朗的声音穿过呼啸的风,清晰地传进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不得不说,邪修的手段都没什么长进,皮、肉、骨、血、魂,无非就是这几个来来回回地用。这位也不例外,会客堂中这些乱七八糟算是经典中的经典了。
萧雨歇一怔,使劲压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就算是她,也觉得这话听起来太过嘲讽了。
果然,下一刻,周身已经浓郁到近乎无法呼吸的气息更狂暴了几分,重重黑雾中,一头只剩下骨头架子的猛兽咆哮着着猛地扑过来。
出乎意料的,鹿鸣意侧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召出一柄长剑。
锵——
眨眼间,带着银色灵光的长剑已然架住了骨虎的一只前爪,青衣人身形一闪,手腕翻转,间拉出刺耳的摩擦声,再一剑已经刺向了骨虎肋下。
溪山剑法!
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剑客立刻意识到,这是打给她看的。
手握长剑的鹿鸣意并没有那股剑修常有的金石之意,但溪山剑法似乎正合了她的气息,隐约有种青帝将至,古木回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