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在同你说笑?”萧雨歇的话意味不明。
她的眼神太有攻击性与压迫性,即使脸上是笑着的,配上说的话,鹿鸣意只觉得一股寒意深入骨髓。
鹿鸣意毫不怀疑她若是没能让萧雨歇满意,覆在她后背的手下一刻就会拧断她的脊椎。
好在鹿鸣意能屈能伸,话都到这份上了,眼见着无处可避,索性也不挣扎了,只微微直起身,脖颈轻侧靠近萧雨歇,故作淡然道:“冒犯殿下了。”
萧雨歇垂眼看着她打算如何冒犯。
覆在鹿鸣意背上的手动作慢了下来,随时都能取其性命。
鹿鸣意倾靠过去。
萧雨歇随时准备动手的手指一僵,含笑的眸瞳有一瞬间的放空。
鹿鸣意轻如点水般的在萧雨歇脸上印下一吻后,也不管此举会在萧雨歇心中掀起多大的风浪,仰起头可怜兮兮道:“能在死前与殿下有肌肤之亲,我也能瞑目了。”
她亲完后便闭上了眼,宛若壮士断腕直接摊平趴到萧雨歇肩头,奄奄一息的装死。
“我死后,殿下可一定要记得有一个女子心甘情愿为你做药引,以后中元节也得记得多给我烧纸钱啊。”
萧雨歇静默片刻,手背青筋臂显,又在下一刻全然散去。
她突然带着鹿鸣意起身:“站好,走。”
而姜流照,也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在默默注视着鹿鸣意。
可能是那眼神太轻浅,也可能是鹿鸣意陷入在思索之中,居然之前都没注意到。
那份目光中,流淌着温和的河流。
这好像是复生以来,她们头一次撇去了那些带着尖刺的、亦或者是回避愧疚的对视。
鹿鸣意抿了抿唇,干脆一口气说出来:“所以,我被几乎明牌提示了,姬厌家的异样和安魂香的存在。魔宗为的,就是故意要引起沈姨母的注意,让沈姨母在搜寻五色石的同时,也找上她们。”
第97章鹿鸣意再度穿上了太清宗的宗服
鹿鸣意一向相信自己的论断,而在说完那番推断后,姜流照唇角一闪而过的清浅的弧度,也让她确信对方的思路和自己是相同的。
然而,有个很关键的地方,鹿鸣意无法得出答案——
“魔宗想刺激沈姨母尽早找出五色石,这个倒是能理解动机。但是,从姬厌一家来看,若她们真和魔宗有关系,也应当是魔宗准备多年的暗棋了,魔宗又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甚至,好像生怕发现不了她们似的。”
在鹿鸣意看来,魔宗始终藏在暗处,为的就是掌握局势的主动权。
萧雨歇假装没看见:“不赶紧扶着本王下去给国公爷赔礼道歉?”
“马车颠簸,殿下大病初愈实在辛苦。”鹿鸣意微微一笑,“我自然得在马车内侍奉殿下。”
萧雨歇眼中终于漾起一丝满意的笑:“那就劳烦王妃了。”
马车外国公府众人好不容易把宁王府车驾盼来,却又迟迟等不到人下车,一行人跪在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被抄了家,正在清算府中人头。
有些体弱的女眷很快就要跪不住,直到一道声音自马车边响起:“皇兄,是你来了吗?”
众人抬起头,就见萧雨浚骑着高头大马,如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宁王车驾旁。
马车帘被撩开,首先入眼的是一只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鹿鸣意的视线只是在跪在地上的众人身上扫了一圈便转过身,安安静静地立在马车旁,即使对上萧雨浚探究的神色,也只是云淡风轻的点了下头。
萧雨浚再见到鹿鸣意,忍不住一怔。鹿鸣意身上的毛绒大氅雪白一片,雪青色的丝线在裙摆处穿插织成云纹,矜贵而又端庄,已然不是需要向他行礼的国公府三小姐。
“萧雨浚,你皇嫂好看吗?”萧雨歇掀开帘子走出来,狭长的冷眸忽地射向萧雨浚。 人血,入药引?叭。宁王妃三朝回门,宁王府先差人先去国公府支会了声。
不消半个时辰,命不久矣的废太子被冲喜冲活了的传言,开始在大街小巷传开。
皇家轶事向来都是百姓们最为好奇的谈资。城中有名的赌坊在宁王大婚当日便开了赌盘,一边倒的压向鹿三小姐活不过当夜。
成亲当晚鹿鸣意顺利活下来后,赌盘又改成了鹿三小姐到底能在宁王府活上几日。
今日宁王府的车架一出现在长安街上,小半个京城的百姓都来街上看热闹。看热闹又不敢看得太过明目张胆,于是,街上小贩的生意都较往常好了不少。
鹿鸣意身披萧雨歇身上同款白色鹤氅,靠在马车上揉着肚子。
出门前萧雨歇特意命人煎了三大碗药汤给她,也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又酸又苦。
再看看萧雨歇,中毒中得都要被针扎成刺猬了,也没见她多喝几碗。
鹿鸣意幽幽叹了口气。
萧雨歇正好转过身,对上鹿鸣意的视线。
鹿鸣意冲萧雨歇温顺的笑了笑:“殿下难得出府,等会儿可要出去走走?”
“难得出府的是你。”萧雨歇并不在意被鹿鸣意知道她时常外出。
鹿鸣意被噎了一下,顿时不想跟萧雨歇说话了。
她拉了下披风,侧过身不搭理人。
马车又行了段距离,忽地制停下来。
鹿鸣意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