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处,一辆马车晃悠悠的停在那官道之上,江潮生和周修远一前一后从马车内钻出来。
周修远一下车就一脸惊色,蹙眉望向江潮生,“子野,不是你说…要我帮你的一个小忙?为何这里如此多人?”
江潮生笑道:“老师,本是你我二人,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消息,昔日国子监的老师好友全都闻风而动。我们商议着好久不见老师,这次一定要和老师好好叙旧,一醉方休才是。”
“这如何使得。”周修远脚步往后退,心中却已经盘算着如何离开,那江潮平却已经冲着众人远远招手,呼朋唤友,“祭酒大人、桂舟、清远,快,我老师来了——”
一声呼唤,众人已经热情的围了上来。
“怀恩,好久不见,你如今娶了公主,成了驸马,也不见你忙碌公事,怎的反而如今学那妇人深居简出起来?”
“怀恩,快快入座,我们都等了你许久。”
“听闻你前年在西北被贼人所害,伤了脑子,好多事情都记不清,那你可记得眼前这位?”
有人遥遥一指。
那里坐着一深色衣袍的鹤老者,头上带着逍遥巾,一身读书人的装扮,手持羽毛扇,面上带笑,眼中精光闪闪。
周修远连忙上前,拱手行礼:“老师。”
有人立刻笑道:“谁说状元爷伤了脑袋?这不是还认识我们的祭酒大人吗。可见怀恩定是在戏弄咱们,他哪儿是什么失忆,分明是娶了公主,不屑跟咱们玩啦。”
众人善意哄笑,却让周修远红了脸,不知如何应对,只弓着身子不住讨饶:“诸位,饶了在下吧。在西北的时候,那贼子击中我的头部,险些打断我的双腿,我是死里逃生才回了京都。诸位都是修远从前的同窗好友,修远看各位都是十分眼熟,却记不清名字。还请诸位且原谅则个。”
周修远作揖讨饶,只恨不得立刻逃离现场,若早知江潮生约了这许多人来,他决计不会心软前来。
人潮中,江潮生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一处安坐,笑道:“老师不必紧张,您两年没有抛头露面,这些人怀念您当年风采,心中也是十分挂念,因此行事浪荡了些。您别介意。”
周修远擦了擦额前的汗,有些如坐针毡,可又不想露了怯,只能硬着头皮道:“哪里哪里。是我久不出来走动,劳旧友们挂念。”
而祭酒荀敬摇晃着手里的羽毛扇,不住的瞥来,面露关切之色,“怀恩,你当真失忆了?前年你从西北回来时我曾登门拜访,你父亲说你病得下不来床,我只匆匆一瞥便离开,后来你又娶了公主殿下,为师实在不好上门打搅。如今你身体如何?”
周修远连忙道:“身体无碍。只是脑子和手受了伤。忘了许多前尘往事。”
“你的手…伤得严重否?可还能写字?”
周修远无奈的笑,“能。但腕力虚浮,字迹和从前判若两人。”
荀祭酒脸上大痛,“可恨!可恨!到底是谁人下这样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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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在西北为官时,扩商路、抚民生、平盗匪,虽然安守一方,却也惹下不少仇敌。加之学生升迁过快,有人眼红,不足为奇。怪只怪,学生运气太差,偏遇上这种事情。”
见周修远脸上一股落寞,又联想他这两年深居简出躲避流言,荀祭酒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可是他门下最为聪明最有前途的学生啊!
“无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歹命算是保住了。”
周修远叹口气,“如今我也只是为爹娘妻子而活。”
荀祭酒点头,“好好好。困境时不卑不亢,逆境泰然,你定还有一飞冲天的时候!”
“那就借老师吉言。”
周修远这边应付完祭酒,余光察觉到一道炽烈的目光。
一扭头。
他看见了沈知。
周修远脸上惊慌一闪而过,连忙一拱手,“沈世子。”
沈知脸上笑得温和,“驸马。”
两人只简单打过招呼后,沈知便移开视线。
周修远察言观色,见沈知身后有一清秀小厮紧紧跟随,又察觉周遭气氛略有古怪,便问江潮生:“沈世子身后那人是谁?为何诸位大人目光异样?”
江潮生忍不住看那人几眼。
从他刚才入场,就察觉到这小厮有意无意的看他好几眼。
他心中异样,压低声音说道:“许是小厮随从吧。”
倒是身边另一位年轻男子一脸深意的笑容,“那位啊…怕是沈世子的新晋男宠。”
周修远吓了一跳,“沈世子如何会有男宠?”
“怀恩君有所不知。据说沈世子亲口向萧家姑娘承认,说他有男风之癖。这几日沈世子时常出入西城的八仙楼,与那里的一众象姑举止亲密,又豪掷千金为头牌赎身,此事在京都之中闹得沸沸扬扬。只是没想到…沈世子换人换得这般殷勤…”
周修远神色复杂的看了沈知一眼。
心中却是信了个十成。
想当年,沈知就曾夜探周府,甚至半夜爬到他的床上。